接下来张伯奋客气的将张谌一行带到大营深处一个独立的院落之前。
赵谌透过马车门帘,远远看见一名老将带着两名年轻小将大步从院落中走出,向马车走来。
“臣南都总管张叔夜拜见太子殿下!”老将对着马车率先行军中大礼——单膝跪拜,他身后两名年轻小将和张伯奋紧跟着也跪在马车前。
赵谌见此,迅速走下马车,来到张叔夜面前,俯身将后者扶起来,然后对张叔夜躬身拜下,道:“本宫代表父皇和朝廷感谢老将军冒死率兵勤王。”
全场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大宋储君、太子殿下对一名四品武将主动行礼。
要知道,在北宋一朝,武将身份地位空前低下,文官的身份地位反而拔高到不正常,太子给朝中某位资格老的宰相行礼,其实并不少见。
但是对一名四品武将行礼,这绝对是惊世骇俗。
“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张叔夜吓了一跳,想要出手去扶赵谌,但又感觉不妥,索性膝盖一弯,就要重新跪下去,“殿下折煞老臣了。”
赵谌姿态做足、效果已经达到,便起身顺便将张叔夜扶住,让其没有跪下去,一脸真诚的说道:“我大宋危在旦夕,京城被金狗围困,唯有老将军父子领军杀透金狗拦截,入城勤王,将军若是受不得本宫一礼,何人能够受得,难道是那几个一心求和,只会在金狗面前求饶的宰相吗?”
“殿下……”张叔夜浑身一震,一句话没说完,眼睛便红了。
张叔夜身后张伯奋和张仲熊兄弟二人也是眼睛发红。
显然,张家父子自从率军勤王以来,因为违背朝廷几位宰相的命令,入城前后的遭遇,让他们心中委屈之极。
此时太子殿下这些话,给张家父子带来了不亚于文化大割命时期,被冤枉打压的老干部在后期被平反昭雪时的感受。
而另外一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俊俏小将更是直接哭泣出声。
“咦!这小将是个女子。”赵谌被哭声吸引,略一打量,便是微微一惊。
“老臣失态了。”张叔夜毕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恢复如常。
赵谌连忙道:“是我皇室和朝廷之前对不起老将军和勤王将士。”
说到这里,赵谌对后面郑立果挥手道:“本宫带来了些许犒赏之物,算是稍许弥补。”
郑立果连忙吩咐几名侍卫将两个大箱子抬上前并打开。
两大箱金银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张叔夜父子四人心中更加感动。
之前赵谌躬身行礼和所言所说,虽然让人感动,但毕竟是虚的,等张家父子冷静下来之后,效果便会大减。
但有了这两大箱金银与赵谌刚才言行举止相映,那效果自然就大为不同了。
张叔夜没有客气,带人再次向太子行礼谢恩之后,对左右吩咐道:“伯奋,将太子殿下的赏赐收下,回头就发给将士们,就说是太子殿下的赏赐。”
赵谌适时感慨道:“想必下面将士们心中也受了不小的委屈。”
张叔夜叹道:“多谢太子殿下体谅。”
说着话,张叔夜已经将赵谌请到了厅堂之中。
赵谌坐在上首主坐之上,郑立果站在他身后一侧,手中捧着玉玺、空白令旨和御笔。
张叔夜父子站在眼前,一副听侯太子殿下教诲和吩咐的恭敬样子。
“老将军请坐。”赵谌指了指右侧空着的交椅。
“殿下面前,老臣不敢。”张叔夜连忙推辞。
“老将军对朝廷、对我皇室都有大功,是我大宋功勋重臣,眼下汴京城能否守得住,老将军至关重要,如何不得一坐?”
赵谌知道张叔夜是真的不敢坐,因为后者只是正四品的武将,正常情况下在太子面前的确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赵谌说着话,直接走过去,亲自将张叔夜扶到了交椅上坐了下来。
“老臣多谢殿下赐坐。”张叔夜想起之前这位太子殿下直接对他躬身感谢,便也不扭捏了,安心坐了下来,不过只沾了小半个臀部。
至于张伯奋、张仲熊和那年轻小女将,自然是站在自家老爹身后了。
“老将军可知道本宫父皇出城去金狗大营中议和之事?”赵谌神色沉重的突然说道。
“此事老臣自然知道。”张叔夜一脸愧疚,“都是臣等武将无能,不能将金兵击退,让陛下九五之尊受此大辱。”
“老将军,本宫父皇已经被金狗所扣!”赵谌咬牙切齿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什么?”张叔夜脸色大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该死的金狗。”
“这事眼下只有几位宰相和母后,以及本宫、郑总管知道,如今本宫乔装出宫,来见老将军,却是因为眼下形势危在旦夕,需要老将军助本宫力挽狂澜。”
“朝廷诸位宰相还在,老臣恐怕难担此大任。”张叔夜神色沉重之极,甚至满头大汗,显然已经意识到眼下形势的确极为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