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抬起头认真看着徐福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银月呢?”
“你是银月?”
徐福不敢置信的看着幽若,眼前的幽若,怎么可能是他记忆中的银月的呢?
银月就像山里的野果,海里的小鱼,而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光彩照人。
幽若眼中蕴着的泪水悄无声息落下,也许是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委屈,心头再也没有了让她当成禁忌、近在咫尺却不能言说的坚持,反而让她觉得轻松。
“从前事我曾与先生说过,先生孤苦无依,梦鱼城不能坐视不管,徐婆婆陪伴先生一程,总是要走的,于是梦鱼城就安排先生在医馆暂留,我化名成为了银月,我的父亲便是医馆的陈先生,我们便是以这样的身份与先生相处,父亲教先生读书识字,到了先生要拜师学艺的年纪,父亲与我便演了一出戏,这样做,是为让先生没有牵挂,一心一意去鬼谷。”
徐福终于想起,为何老城主姜常说自己本姓陈氏,原来在医馆时,他所用的就是他的本姓,也难怪自己第一次见姜常时,觉得他的背影很像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幽若就是银月,陈先生说等他们长大了,便成亲,徐福答应了,银月也答应了,这便是婚约。
徐福原本以为斯人已去,哪曾想过再次重逢?徐福更没想到,他会遇到琳琅。
物是人非事事休,这婚约又该当如何?
他也曾发誓要娶银月为妻,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只不过世事难料,只不过自己后知后觉,现在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幽若说到此处,其实便不用再说,但是她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己最想说的一句话——
“我的心上人就在眼前,我的心上人就是你。”
徐福叹了一口气,诚恳道歉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活着。”
幽若微笑说道:“先生不必说对不起,在先生最需要的时候,我没有在先生身边,这是命,我认。”
徐福愧疚说道:“现在我知道了,我……”
幽若心头酸楚疼痛蔓延,几乎是要抽离她说话的力气,但她还是勉强忍着开口说道:“先生,从前的银月的确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幽若,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去跟先生要银月的东西。”
没有资格?如果她没有资格,天下间就没有人有资格了。
这对银月来说不公平,但如果银月想要公平,徐福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
徐福又说:“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这句话,无论他能不能给她公平,这是他对于她的态度,他想要真诚的道歉。
幽若当然明白徐福的真诚,也明白徐福无法给她公平,她不愿为难徐福,今日说出来,便不是要去争的。
幽若拭去脸颊泪水,振作起来说道:“好了,银月想跟先生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是我要跟先生说的。”
徐福还沉浸于愧疚中不可自拔,忽听幽若这般说,又是疑惑。
幽若一改方才悲伤情绪说道:“我与银月一样,心中同样爱慕着先生,但先生给我的我就要,先生不给我的,我便不要,我只管为先生付出,不觉得自己委屈,我不怕先生不给我,而是怕先生不懂我。”
徐福凝视幽若说道:“可是……”
“先生不必愧疚,先生不欠我什么,至于先生欠银月的,那就交给时间吧。”
徐福不再自责,并非是被幽若的话说服,而是明白自责无用,既然不能用原有的方式偿还,那便用另一种方式偿还,欠了别人的,一定要还。
拿什么还?恐怕,只有拿命还,拿命还还不够,说起来,无论是银月还是幽若,都不知救了徐福多少次性命。
幽若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心胸狭隘、心中只能装下一个人的男子,看着看着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这泪水将落未落,模糊了她的视线,以至于她看到的徐福是如镜花水月一般模糊的。
她对徐福笑着摇了摇头说:“也许白头偕老还有另一种方式,如果不能成为先生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不能与先生夫妇相称,不能为先生生儿育女,那就让幽若一生一世陪伴先生吧,就像现在这样。”
徐福想了想说道:“我不愿如此。”
“先生是嫌弃幽若吗?”
她是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子啊,徐福又如何会嫌弃她呢?只是,他已经辜负了她一次,又怎么忍心再来辜负她一次。
该如何与她说呢?徐福想了很久说道:“我已经辜负了银月,不想再辜负你了,如果你一生都在我的身边,而我什么都不能给你,这便是辜负,我更会不安。”
这句话在幽若听来又是欢喜又是苦涩,她很早便知道,先生对银月至诚至爱,对琳琅亦是至诚至爱,虽是情分两人,但绝无丝毫虚假。
他对她不能言“爱”,但足够真诚,足够爱护。
幽若悲喜难言说道:“如果以后遇到一个像先生一样的人,我会离开的。”
今生今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