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以为褒姒在质疑自己,他又说:“孤王是天子,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你要相信孤王。”
褒姒摇头说:“我不信你,因为你本来做不到很多事,例如你想让我笑。”
姬宫湦气愤的说:“那孤王跟你打一个赌,孤王一定会让你笑。”
褒姒说:“好,我等着。”
而这一等,便到了姬宫湦在位十一年的时候,这个时候申国联合缯国、西夷犬戎攻
入丰镐二京,姬宫湦携着褒姒逃到骊山。
大军压境,在骊山郁郁葱葱的绿色山林里姬宫湦又问褒姒:“你真的不会笑吗?”
褒姒说:“是。”
姬宫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他憋了很多个日日夜夜。
“为什么?”
这是姬宫湦一直想问的,直到这最后的一刻他才问出来。
褒姒说:“在我的家乡,没有人明白什么是笑,也没有人明白什么是哭,悲喜不该是我们具有的情感。”
你们?
姬宫湦没有听明白,但是褒姒已经给他了答案,虽然不明不白,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再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他看着山脚下密密麻麻,全都是披坚执锐的士兵,这些士卒渐渐聚拢向上,就快要到他们跟前了,他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所幸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他笑了笑坦然的对褒姒说:“那个赌约,孤王认输了。”
褒姒没有回应却反问说:“我真的比天下重要吗?”
姬宫湦愣了片刻,因为褒姒一向少言寡语,大多数是别人问她,而她有问必答,他很少听见褒姒问别人问题,除了见面时的那一问,褒姒再也没有问过自己什么,这是她第二次问他。
姬宫湦微微一笑,温柔的目光里全是坦然:“他说,当然,你已经看到了。”
褒姒嫣然一笑说:“这一次,是天子赢了。”
褒姒嫣然一笑,在姬宫湦看来,骊山上所有的景物都仿佛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她这一笑的美,胜过了即将隐没在骊山背后的万丈霞光,胜过了万里河山锦绣,胜过了世间一切存在和不存在的事物。
姬宫湦终于看到了褒姒笑的样子,他如愿以偿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笑容。
赢了褒姒,输了江山,也将输了自己的性命。
在此后的时间里,他被蜂拥而至的士卒乱刃分尸,利刃刺进了他的身体,人们剖开他的胸膛,掏出他的五脏六腑后,看到了一颗火红火红的正在跳动的心脏,这颗心脏生在他的胸膛右边。
那年姬宫湦被褒姒射出的箭贯穿胸膛而没有死,是因为他的心在右边,正与常人相反,姬宫湦始终没有告诉她,她也没有再问过这个问题。
姬宫湦要了褒姒的人,却没能要褒姒的心,他为此痛苦一生。
褒姒一开始便给过他选择的机会,倘若他一开始要了人,也要了那颗心,以后的很多事都不会发生,后世的结局便会被彻底改写。
再后来,这颗火红的还在跳动着的心脏被人拿到了褒姒的面前……
褒姒看着这颗心脏,眉眼带笑。
人们问:“你的夫君死了,为何还笑得出来。”
褒姒说:“我应该多笑一笑给他看。”“为何射孤王?”
姬宫湦平静的问道,不知为何,他决定原谅女子,而且心里已经为她铺好了台阶,只需要这个小女孩顺着自己的话回答,他便可以饶她不死。
“我没有射你。”
那小女孩一如既往平静的说。
姬宫湦顿时火冒三丈,她明明已经承认,现在又矢口否认,他本有意宽恕,没有想到,这肇事者却不知悔改。
年轻的天子本已失了耐心,然而看到女子那双无辜而纯净的眼睛,忽然又心软下来,他又莫名其妙重新开始一厢情愿的以为,这女子大概是有难言的苦衷吧。
“你若没有射孤王,那孤王为何胸口扎着一支箭?”姬宫湦又问。
女子说:“我本来就没想射谁,凭空放了一箭,是你挡了我的箭。”
这大概是姬宫湦听到的最可笑的开脱借口,非但不认错,反而似要兴师问罪一般。
不过他不打算处死她,他不但觉得这个女子很有趣,而且很好看,他已经想到了用什么办法来惩治她,这可比杀了她来的更加有趣。
“无论如何,就是你射的孤王,你的箭还在孤王胸口上呢?”姬宫湦用手指了指而后又说:“你想拿什么赔给孤王。”
女子瞟了一眼那支箭,一下子就将箭拔了出来,鲜红色的血液自天子的胸膛喷薄而出,喷到了她的衣服上,她那破旧的衣裳因为沾了血液而变得更加艳丽。
有一滴血迸落在她的唇边,为女子的唇染上了鲜红的颜色,正是因为这唇上血红,褪去了她身上的素朴,一刹那变得美艳动人。
女子拔出箭矢的瞬间,姬宫湦闷哼一声,脸上竟还带着微笑,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实在没有料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