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无比严肃的说:“你说过,一颗好的心才是最吸引人的,我并不认为银月的心比我后来遇到的人差,所以,请你不要污蔑她不好。”
沉默了片刻,他又说:“我的心胸狭隘,容不下两个人。”
这,是他要对银月做出的忏悔。
他想跟她说:“对不起,将她装进心里,就不能再把你装进心里了。”
说起来可能是很可笑的借口,大概人心善变。
也许,他就是变了心,心里才又装进了另一个人。
幽若心头沉重,仿佛听到了徐福的心声。
“先生说的没错,我见过很多人,他们自诩为聪明,总是以为好的还在后面,这样的人,往往看不清身边的人和事,做错了一些事,错过了一个人,到后来才知道,但是后悔已经晚了。”
这是现在的幽若,曾经的银月,对徐福做出的忏悔。
徐福说:“是我不好。”
幽若眼前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眼睛里映着车窗外大地和蓝天的颜色,不那么明亮,却是五色斑斓。
她连连摇头说道:“不是的,是银月死了,是银月自己从先生的心里离开了,怨不得先生……”
马车行过一株老树,带起一阵风,几片橘黄的叶子悄无声息落下。
离开,是生命的终结。
离开,是时间到了。
离开,还会不会重返?
一如季节轮换,徐福希望,所有过去的或者失去的,能在未来的某一刻重新回到身边,就像冬去春来,从前的繁荣与茂盛,再次繁荣茂盛起来。
也许,银月真的是自己从他的心里离开了吧,去而不返。
幽若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错过了,不管是因何错过,终归还是错过了。
徐福心里需要装一个人,否则,他就太孤独了。
他的心那么小,又那么巨大。
“先生想念银月吗?”
“很想念,她与琳琅,在我心中的影子是重叠在一起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
幽若沉默良久问道:“太过思念一个人会如何?”
徐福抬头看向遥远的天边,云淡风轻。
“大概,是若无其事吧。”
幽若转身拭去即将要流出的眼泪,他就在眼前,他也是她爱而不得的遗憾。
她现在需要做的,应该是要装作若无其事吧。
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也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一个个难以把握的变数,造成现在的结果。
她与徐福之间,便像是浩渺星空中的两颗相隔万里的星辰,沐浴着彼此的光辉遥望彼此,看到永远都是彼此的过去。
但凡过去的事,都不能从头再来。
她的思念似乎是从一个无限遥远的地方而来,带着往昔的光芒,疲惫而又苍老,经历过漫长岁月,经历过长途跋涉,经历过千山万水,停在某一处密不透风的丛林之中。
然后,浓雾弥漫的稠密树冠树叶里,透过一束明媚柔和而又洁白无暇的光。
那光就是他,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她第一次倾心。
他大概永远都不知道,这缕光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这缕光从天而降,抽丝剥茧一般,一层一层剥离锁闭在她心头无数年月的桎梏,让她无限痛苦,也让她重获新生。
新生一定是痛苦的,冷暖自知,好坏自知,幸而不是太坏,毕竟还能看到彼此,只是他还不知道。
徐福已经注意到了幽若的神态的微妙变化,他以前从不曾仔细体会过出身梦鱼城的幽若,他以前以为梦鱼城太过美好,幽若就像是一个仙子一般,凡事俗尘都应该与她无关。
自楚国来,他渐渐发觉幽若并不如他从前想象的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幽若有时候就像是一个邻家姑娘一般普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自然也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内心世界。
徐福不知幽若为何如此情绪低落,自己该是说到她的伤心之处了吧,这并非他的本意,他不知该怎么安慰,也不敢再多说多问。
这个时候,也许只有沉默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徐福只得做些其他的事,反正是再也不能静心闭目养神,他挑开车窗的帘子,尘土飞扬。
蒙恬骑马,裹在尘土中央。
英俊清秀的年轻将军尽职尽责,总是不离马车左右,此时他的目光看着远方,徐福似乎看到了他的坚定和执着,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也许,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例如嫪毐的故事,例如大秦太后赵姬的故事,例如吕不韦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有可歌可泣的片段。
二人相视一笑,徐福问道:“你可知咸阳城如何了?”
蒙恬回答说:“不知先生所问何事?”
徐福说:“嫪毐如何?太后如何?”
蒙恬说:“听闻嫪毐三族尽灭,嫪毐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