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徐福苦不堪言,再次歇息时,徐福忍不住问:你是否可以为我再买一匹马?你应当不缺钱。”
芝兰大为恼火说:“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竟敢要我为你买马,异想天开吗?”
的确,他是她的俘虏。
“并非此意。”
“何意?”
“我想说,你我各骑一匹马,跑起来岂不是更快吗?”
芷兰想了想,觉得徐福说的有道理,但她又开口说:“若你骑马跑了呢?”
……
徐福觉得芝兰说的也很有道理,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会找机会跑掉。
此时徐福无可辩驳,也已是精疲力尽,费尽口舌依然改变不了现状,再次陷入沉默。
芝兰忽然想到了徐福欲图买马的原因,不由嗤笑一声道:“不曾想,鬼谷门生竟然也看重世俗的脸面,我身为女子都不在乎,你又计较做甚?”
徐福坦白道:“鬼谷门生也是凡夫俗子。”
“你好像还有些自知之明,鬼谷门生名头太大,世人皆道‘鬼谷出则天下乱’,无论你是天才还是庸才,只要身在世俗,便是过错,你还以为当今的天下是以前的天下吗?”
“现在的天下如何?以前的天下又如何?”
“以前的天下需要‘乱’,列国对鬼谷门生趋之若鹜,而当今天下强弱分明,天下归一大势所趋,列国君王只想过几日安生日子,不再需要鬼谷门生搅动乾坤,鬼谷门生是一块美玉,然而‘怀璧其罪’,天下列国又怎会欢迎鬼谷门生?”
芝兰见解犀利,一言切中要害,在徐福听来似乎并非是她一贯的口吻。
“这是你家相邦的话。”
“不错。”
徐福微微一愣自嘲道:“如此听来,你家相邦似乎有些同情鬼谷。”
“你莫要心存侥幸,我想,相邦会问你几个问题,然后……就会杀掉你。”
……
徐福沉默,芷兰以为他是在害怕,叹了口气又说:“这天下有很多要杀你的人,即便相邦不杀你,你也活不过太久,所以不必遗憾,也不必在意颜面。”
徐福沉默许久突然说道:“你看周围这些人,是来杀你的,还是来杀我的?我想,这天下恐怕也有许多人想要杀你。”
“嗯?”
芝兰微愣,只见她与徐福二人一马,已被许多不明身份的人重重围困,大约有二三十人众。
这些人显然不怀好意,因为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已经亮出了手中的兵刃,这情形似曾相识。
徐福对芷兰说:“你何不多带些人手?或者为什么不多带一匹马?你不认为一个女子孤身一人行路,很容易遇到坏人吗?比如说现在。”
“好像他们并不是冲着我来的吧。”
“相邦提醒过你。”徐福看了看周围这些人,他们的眼睛似乎的确是在盯着他。
“如何是好?”徐福又问。
“他们人多,你来助我。”芝兰严肃回答,语气中并无请求之意。
“我不会用剑。”
“我曾看过你持剑。”
这,很没有道理。
他们的关系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问题在于,他还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针对谁,所以他很为难。
不待徐福回应,芷兰已经抽出长剑,轻缓优雅的下马,纤细的双腿并拢,笔直的站立。
她回头,见徐福还在马背上,皱了皱眉对徐福说:“也许,我不需要你来助我,很快就结束了。”
说罢,她又回身,一身黑色劲衣随风猎猎作响,高高束起的乌黑秀发,被风吹的向后飘荡,像是一面黑色的战旗,似乎在向所有宣示着她对徐福拥有的主权。
她的脸很白,正是在逆光中,徐福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他看到了女子面容间难以言喻的镇定自若,也看到了女子难以形容的自信洒脱。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概可以用在此时此刻这女子的身上。
她一声不吭,沉默而专注,恍若从天上落在凡间的战神。
再看阻挡者,若非这些人手里持着着兵刃,徐福会相信他们就是想来离亭歇息的路人。
这些人的装扮很普通,都穿着寻常百姓的布衣,有些穿得整洁得体,有些穿得破旧邋遢,他们年岁不一,其中有不惑之年的汉子,也有十八九岁的少年。
如此看来,他们更像普通流民。
徐福至此还看不分明,这些人究竟是冲着谁来的,或者,他们本就没有目标,只是要图财害命。
山匪强盗图财害命不足为奇,若是流民图财害命,总是有些奇怪。
徐福还未下马,居高临下,他是一个旁观者,并不想参与其中。
一把细长利剑在芝兰白皙纤细的手指间轻轻握着,似乎她手里握的不是剑,而是拈着一枝花一般轻松随意。
她手中虽然不是花,但是她轻轻扭动皓白手腕,挽出的剑花同样好看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