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人一刹回眸,又回过头与幽若说:“我见你与身后那位后生一路眉眼相随,而他的视线始终亦始终不离你半步,如此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美妇人如此说了一句,似是无心随意,但已是暗有所指,幽若知道那美妇人似乎已经看出端倪,依然假装不明说:“夫人何意?”
美妇人眯眼微笑,漆黑如墨帘般的睫毛遮住半边瞳仁,所谓闭月羞花,大概便是美妇人这般娇媚姿态。
“路上行人哪一个看不出姑娘绝世姿容,我猜也就是你身后这几位觉得你还像个男子罢了。”
美妇人挑明,幽若便也再无隐瞒必要,尴尬羞涩点头默认,又说道:“夫人美,我不美。”
“你若不美,天底下便没有好看的女子了,你与后面那位先生虽然身着粗衣,但都气度不凡,一个是清秀俊朗,一个是美玉无瑕,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
美妇人看得出幽若是女扮男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弄错了徐福和幽若的关系,幽若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也不知是听了女子的话觉得害羞,还是被人揭穿伪装所致。
其实那位美妇人看穿了倒也无妨,幽若回头看徐福一眼,脸颊红晕犹存,既然美妇人猜错了,她便也不诚实解释,尚且还不知这美妇人是何身份,怎可全都说与她听?
幽若回头对那美妇人说:“让夫人见笑了。”
“哪里,你们不像是穷苦人家,虽然不知你们一行人为何如此打扮,但很有趣。”
“是吗?”
“嗯,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像你这般大年纪的时候,满城满街的疯跑,我也曾扮作男装穿街过巷,甚至还去过青楼赌场,那才是真正的我,那时候才是真正开心自在,那是我最难忘记的记忆了。”
“谁能想到夫人端庄淑雅,竟也会做莽撞唐突事。幽若咯咯笑道。”
美妇人看了看小河流水,河水向东,一去而不回头,正如时间流逝白驹过隙,从手指间溜走了多年的美好年华,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一声叹息出口,美妇人说道:“哪里的端庄淑雅,都是装出来的,做给别人看罢了。”
两人愉快交谈一阵,那美妇人问起幽若的名字。
幽若略有尴尬说:“夫人可以唤我幽若。”
美妇人悠然一笑说:“幽若,缥缈无定、若隐若现,当真是好名字。”
“你看我,冒冒失失的,与夫人同行这么久,竟忘记问夫人名讳。”
“我姓李,名嫣。”
李嫣?
幽若一刹失神,她听过这个名字。
美妇人只是漫不经心说出自己的名字,身后不远处跟随的徐福陡然一震。
再看幽若,她也同徐福一般震惊,倒是李嫣只顾缓行,没有注意到二人表情的微弱变化,或者说,她并不在乎二人听到这个名字有何变化。
李嫣是何许人?当今楚国君王后,太子生母,这般气质,这般姿色,这般年华,她若不是君王后李嫣,又是哪个李嫣?
相比之下,项梁显得平静许多,方才在裁缝店时他已识得李嫣,本要参拜,却被贵人制止,贵人不愿声张,他又哪敢言语。
“我与你相遇,是偶然也不是偶然。”
李嫣边走边说:“姑娘来此举目无亲,你我又分外投缘,不如去寒舍一叙,也好让我还了幽若姑娘割爱相赠的情义。”
“怎好叨扰夫人。”
幽若方才惊诧,竟是听漏了李嫣的前一句话,不过徐福却是听的分明,不知这君王后究竟意欲何为。
李嫣神色微歉说道:“冒昧相邀,还请莫要推辞,我虽为楚人,在此却无一人知心,今日得见姑娘倒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见如故,便是如此吧。”
幽若拿不定主意回头看徐福,这一幕被李嫣看在眼里。
“本想只邀你一人,好说一说体己话,如今看来你二人难舍难离,那就让你那情郎也一并来吧。”
李嫣略带调笑的话语让幽若霎时红了脸,先前她不曾解释,如今李嫣话语露骨,幽若唯恐徐福听了,连忙开口否认说:“夫人误会了。”
李嫣若有所思说:“哦?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幽若羞涩沉默,却也不见徐福神色变化,说话间已跟随李嫣来到一处府门前,便是在河边翠柳堤岸不远,是一座毫不起眼小小的院落,抬眼便觉一种优雅别致。
有下人开门,李嫣笑意盈然邀请说道:“我住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请进吧。”
这是她的居所,难怪一路僻静竟不见一人,李嫣竟然是不动声色将自己一行人引至自己的居所。
徐福和幽若进入,项梁及仆从自觉留在院外,进入其中顿觉小院别开生面,小院并不大,可以称得上小,只是一出一进,毫无遮拦。
房屋后座青瓦白墙,屋前寻常土墙围绕出一方小院,一眼便能看尽,但目之所及皆不同寻常。
这小小的空间内布置着亭台花草错落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