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市长喝了几口饮料,语重心长地对林麦道:
“小林同志啊,你是土生土长的湖省人,又是在江城发家致富的。
远的不说,欧阳常务以前给了你多少帮助。
你就忍心离开江城,去别的城市发展吗?”
林麦在心里默默道,在欧阳常务还是区长时,她为欧阳常务排了多少忧,解了多少难!
不过这些话她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除非是傻缺,才会和领导面对面地硬刚。
林麦不停地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汪市长说得很是呢。
没有欧阳常务给的帮助,我依靠着国家的政策,虽然也能发家致富,可是一定不会这么顺利。”
汪市长表面笑呵呵,心里却堵得慌。
这个小林可真是能言会道,只一句“依靠国家的政策,她也能发家致富”,瞬间就把欧阳常务对她的帮助降到了可有可无的地位。
可他还偏偏没法指责她。
她说的也算是事实。
况且如果他指责林麦,那不是在否定国家的政策吗!
这个精明的家伙,只用一句话就堵上了让她看在欧阳常务帮过她的份上别离开的说辞。
就在汪市长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说服林麦留下来时,只听林麦继续道:“虽然我是湖省人,又是在江城发家致富的,欧阳领导也给了我不少帮助。
可是汪市长,咱们格局不能这么小。
说起来咱们都是华
夏儿女,无论我去哪座城市发展,都是为国家做贡献,不一定非要待在江城的。
我想,只要欧阳领导知道我这个想法,也绝对不会拿他以前对我的帮助阻止我去别的城市发展的。”
说到这里,她故意问汪市长:“汪市长和欧阳领导之前都觉得我格局小,我现在格局不小了吧。”
汪市长欲哭无泪。
林麦这丫头居然拿他们说过的话反问他,叫他怎么回答?
上面衡量一个干部的能力,首先就要看经济,GDP指标不行,那就是工作没做好。
他只想自己市里的财务报表好看,管不了别的省份,他要林麦格局那么大对他有什么好处?
汪市长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一点胃口都没有,放下筷子,劝道:
“小林同志,我看你还是不要把公司搬到星城去,伤筋动骨,损失不少。
与其损失那么大,还不如不要轻工厂的工程款。
轻工厂的那点工程款跟你把公司搬到星城去的代价不值一提。
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就想不通呢?
轻工厂已经很困难了,你就放过他一马吧。”
林麦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道:“汪市长抬举了,我可不是什么聪明人,我是个认死理的人。
我只知道,这次轻工厂欠我们的工程款我如果要不回来的话。
下次还有重工厂、纺织厂……那些国营企业找我们盖宿舍楼就都不给钱。
我家的农
民工就白干活了。
在我们国家,最苦的就是农民,人家当个农民工却还拿不到工资,我的良心会痛的!
我想,汪市长的良心也会痛,对吧。”
汪市长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出一番特别没有水准的话:“反正你万通集团效益好,完全可以把农民工的工资给付了嘛!”
小满喝着酒,吃着菜,不满地嘀咕道:“全市那么多效益不好的国营单位,要不要我们万通集团把家底掏出来支援他们啊?
搞半天我们民营企业只是你们领导待宰的肥猪。
那还不如结束万通集团,把钱握在自己手上划算。”
汪市长面红耳赤,难堪得无地自容。
小满的那番话,林麦说就不合适,显得她不知进退不买领导的账似的。
可小满说,就没有多大问题,她只是个负责陪酒的助理。
林麦一句她觉悟低,就能把这件事给翻篇。
林麦装模作样的呵斥了小满两句。
然后对汪市长笑了一下:“实在没办法,我觉悟低,做不到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助轻工厂,我还是搬走的好。”
一场见面不欢而散。
虽然事情进入了僵局,可是林麦还是毕恭毕敬地送汪市长和他的秘书离开。
她扭头和站在店门口来接小满回家的李明成打了个招呼。
想到李明成和小满谈恋爱时间不短了,也该结婚了。
她笑着问他俩,他们什么时候办喜事?
李明成脸有点红:“我们还没见家长呢,今年过年双方见过父母,再谈结婚的事。”
林麦点了点头,嘱咐他们两个回家注意安全,就要离开。
小满把她拉到自己跟前,小声道:“汪市长会逼着轻工厂付工程款给我们吗?
如果不会,我今天晚上的酒可是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