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晃眼就过,懒懒的太阳躺上青瓦房。
洪洋两手背在身后,眯缝着眼睛微微挑起下巴,带着李太玄走进一条无名小巷。
他们走到巷子正中央,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正在下象棋,看到有人来了暂时停住。
其中一个对着来者一拱手。
“马二进三。”
洪洋看了一眼棋局。
“炮八平六。”
另一个恍然大悟般也是一拱手,起身让出位子。
“谢,过。”
洪洋回礼,带着李太玄继续朝前走。
“洪哥,刚刚那是?”
“要想过此道,必须解残局,一起装个神秘呗。”
“呃。”
“不觉得我们很有格调吗?我以后退休了也要摆个板凳坐在那里,每个月能收三十九个铜钱呢,走路看路啊。”
话音刚了,李太玄踩着石头差点一个趔趄。
“到啦。”
他站稳后顺着洪洋的视线望去,那里是一开间的铺子,白色木板上用红笔写着“老陶书屋”。
洪洋一个箭步上前,两腿并拢跳进门槛,目光炯炯。
“老陶!”
柜台里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她面无表情举起一个牌子,上面赫然写着个‘滚’。
洪洋两手抱着柜台,关节煞白,显然是遭到指向性攻击。
李太玄看得大气都不敢出,掌柜的脚趾头都抠紧了。
“我知道弄丢你的《锁大门之钥》罪该万死,所以今天带着珍藏版《糖的传奇》来找你了,两天后换人传阅啊你想清楚。”
她瞬间放下牌子,弯腰从柜里取出厚厚一沓纸和笔墨。
洪洋见状笑开了,挽起袖子摆砚台。
“老规矩啊,你抄上半部,我抄下半部。”
李太玄可算是看明白了,两个人加起来也有六十多岁了吧,居然在这里搞盗版。
感受到少年强烈的视线,他们看了过来。
一人开口,一人举牌。
“对不起,这里叫有条道。”
‘我们是,生意人。’
洪洋说罢又指了指里面。
“自逛啊,钱从你工钱里扣。”
李太玄见两人抄得风生水起,叹了口气朝前走,他掀开写有“灵韵年灵考大全”的布帘顿时傻眼。这间屋子长宽六米,嵌入墙壁的木格摆满了五颜六色的书籍,正上方是全是黑色封皮的书籍而脚下则是一片白漆砌的木头。
少年瞬息间想起自己的境界,又想起那白头黑袍的老道人。
他仔细查看各个区域。
标准发音区,经典字词句区,实用韵语区,还有一个打油诗区?
李太玄由浅入深拿了几本,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淡淡的松香飘散,提神醒脑。
他本来就有十年的蛇语功底,吸收韵律的部分可以理解,发音认字勉强能跟上。
到了词句和语法的使用就逐渐困难起来了。
李太玄阅读越想读,时不时翻一翻发音表做对照,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他开始运用一些简单的词语,熟练的可以显形了,比如“闪烁”正环绕着他忽明忽灭。
入夜,少年终于翻开最后一本打油诗。
他照着写下的,吸收韵律后把精气神集中在脚边一本书上,念道。
“狗坐箩兜,不识抬举。”
却见一行若有若无的字句钻进书背,把它掀了个跟头。
李太玄兴奋地大叫,抬头正好对上洪洋的视线,他面带微笑斜靠门边看了好一阵了。
“走吧,回去啦。”
夜深人静,天边一轮圆月明亮。
一大一小抱着书回“三点水”客栈。
李太玄兴致勃勃跟洪洋炫耀自己刚学的打油诗。
“洪哥,刚才那一招我要是再用点力,你都不敢想象能有多强。”
“噢,刚才还收着呢?”
“收着呢!你看嗷。”
李太玄轻咳,目光对准街边一座石墩,呼吸吐纳大喝一声——
“狗坐箩兜,不识抬举!”
为了突显自己的实力,他偷偷用蛇咒作辅助,刹那间一行韵语环绕而出。
疾驰而去时,却是偏离了轨道。
‘狗坐箩兜,不识抬举’这几个大字和狂妄的语气,和一个刚转过街角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他和李太玄的年龄相仿,大高个穿黑袍敞领的衣服,原是一身的霸气不羁。此时此刻应声中了韵语,摔了个头朝地,一时间煞气腾腾。而少年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光膀子纹身大喊,嘴里直喊“大少”!
李太玄吓得狂咽口水,本能地往大人后面躲,只听得。
“你们年轻人好好玩耍,洪某人先行一步。”
洪洋一个百米冲刺跑远,只留下瑟瑟发抖的李太玄和杀气腾腾的黑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