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菀冲他颔首,“有劳。”
随即接过药枕,给景佑帝诊脉,不诊则以,一诊脉,却是惊讶不已。
池大学士和闻丞相皆紧张的凑过来,忘了君臣之间的距离。
看陆卿菀松手,闻丞相急忙道:“如何,陛下身体可还能恢复?”
勉强压下心头的惊骇,陆卿菀心里暗暗吐槽,寻常的皇帝若是听到臣子如此问话,只怕要以为那臣子是在咒自己了。
不过,这也证明了景佑帝的确是个好皇帝,大臣们才如此真切的关心他。
只是她这会儿却笑不出来。
闻言,看向景佑帝,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后者虚弱的抬了下眼,“朕若有恙,闻丞相和池大学士便是托孤之人,有什么便说吧。”
陆卿菀起身,却是双膝跪在了景佑帝榻前。
“臣妾有罪,请陛下惩罚!”
她这突然的动作让寝宫内几人都愣住了。
闻丞相惊道:“摄政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连您也治不了陛下的病?”
闻丞相是朝中大臣中为数不多的知道陆卿菀就是林飒的人,对她的医术也切身体会过。
看到陆卿菀这举动,第一反应就是景佑帝病入膏肓,陆卿菀
也无力回天了。
池大学士和景佑帝也是做此猜测,景佑帝甚至还宽慰道:“起来吧,这不怪你。
真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清楚……”
“不是的陛下。”
陆卿菀固执的摇头,“之前的蘑菇毒和金创瘛疭的确让您的身体元气大伤,但不至于让您虚弱至此。
若是好生调理,至少还能活个三五年。
可这一次,害您的毒,是从百杏林出来的。”
寝宫内几人其实已然做好了听陆卿菀说景佑帝毒入肺腑,回天乏术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反转。
闻丞相惊道:“摄政王妃,您确定吗?
这话可不能胡说啊!”
百杏林,那不就是陆卿菀自己的地盘儿吗?
陆卿菀自己的毒害了景佑帝,这事若是传出去,可是能直接给陆卿菀定罪的。
景佑帝也眼神讳莫如深的看着她,“摄政王妃,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陆卿菀沉声道:“陛下,臣妾可以肯定,此毒只有百杏林才有,全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没见过如此上赶着认杀头罪名的,唐骁紧张道:“王妃,您会不会弄错了?
孟大夫也是百杏林的人,若此毒是百杏林
特有的秘密毒药,孟大夫岂会看不出来?”
“是啊摄政王妃,您会不会是弄错了?”
闻丞相也惊的不行,景佑帝若是真的驾崩,凤息梧是唯一可以主持大局之人。
此时她的王妃若是落下谋害景佑帝的嫌疑,万一让大臣们知道了,凤息梧也要被连累的再无法插手朝廷之事了。
景佑帝身体虚弱至极,只几句话,便已经躺了下去,只是眼神依旧探究的看着陆卿菀。
后者神情坚定,虽有疑惑,却并不心虚。
“多谢几位大人为我开脱,我并不是说陛下是我害的,但此毒的确是出自百杏林。”
她眼神定定的看着景佑帝,“孟大夫之所以没看出来,是因为此药用起来对剂量的要求极高。
适量用之,是治病之良药,稍有不慎,就是夺命毒药,所以孟唐尚未接触过此药。
不过唐骁应该很熟悉,之前的文昌侯夫人张氏、昨日的京都卫戍营统领将鼎坤能让他们招供,全托了此药的福。”
唐骁闻言惊愕不已,“陛下中的是王妃之前用来招供的毒?”
“当然,对方给陛下用的并不只是一种毒。
此药的作用你也知道,只是让人的神
识不受自己控制,而陛下所中的毒,又掺杂了另一种毒。
两者合二为一,便呈现出了陛下目前的状态,疲累、虚弱、似醒非醒。”
陆卿菀拿出银针,又借药箱的掩护拿了几样药出来,“按照目前的药量下去,不消半月,陛下便会变成一个躺在榻上,受人摆布的傀儡。
别人让陛下说什么,他便会说什么,别让让陛下做什么,他便会做什么,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傀儡了。”
景佑帝年轻时有父母疼爱,长大后自己又颇有手腕,可谓是一生骄傲。
即便是先皇驾崩,刚继位的时候,也从未受制于人。
听到这话,满面怒容,无法抑制。
“可有法子替朕解了此毒?”
陆卿菀颔首,“能解,但是此毒对人的心脉伤害极大,一旦解毒,陛下最多只有三月可活。期间可能一场风寒,都会提前要了您的命。”
“那若是不解毒呢?”
闻丞相是看着景佑帝和凤息梧兄弟二人长大的,哪里忍心看着景佑帝就此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