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创下的故遗名,眸光狠厉且怨恨,他实在想不明应萧索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之所以对应萧索的做法,感到诧异,并不是因为他没有预料到这一天。
事实上,他该想的都想到的,只是,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抛弃...
一个武林中的神话,一个全天下的最强者,居然抹盖不了世俗仇恨。
——应萧索失去他这个依靠,又能得到什么呢?
他的眸光渐柔,脸颊也渐垂,他并不是一个完全不相信感情的人。
至少,他相信在与应萧索的相处下,能够得到认可与支持。
毕竟,他从未害过应萧索,且还把整座江湖最荣耀的身份和‘灭影刀’给予了应萧索。
如今,他好似错了,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感情与期待,便就会成为比敌人更加危险的存在。
他不该对感情抱有幻想,无论什么样的感情,他都不该。
只要不涉及感情,他就依然是那个如同神佛般的圣人,让众生高不可攀,让凡物望然却步...
“我已在武当之巅的崖下山洞中找到了师父故遗名的尸身,师父是被吸干所有内力而亡的,”应萧索逐渐露出尖锐的凶光,“我知道,杀死我师父的凶手,就是你!”
他戟指指向“故遗名”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然了。
“起初,我只认为你是性情大变,但,直到我在‘江月门’的八宝玲珑船上亲眼看到你在吸允水清岚脖颈上的血后,我就对你产生了怀疑,”应萧索已泪不能啼,继续说道:“不曾想,你在吸完水清岚的血后,竟直接摘下了脸上的人皮!”
水清岚听到这些话后,不禁后退,她的身子好似触电般,不知所措着,也全身颤抖着...
“你好狠心!居然一点一点地割下了我师父的脸,使得我师父成了一具无脸死尸!”应萧索颤动着身子,也在愤愤地振动着戟指,“你到底是谁?!”
“故遗名”大笑,又由大笑变成了狂笑。
在这期间,百名锦衣卫也将故府围了起来,为首之人身宽体胖,腿脚似乎有些不便,但他的眸光却极其柔和,有着一双大耳垂,且下巴饱满有肉,一脸福相。
“故遗名”自是不会将这些锦衣卫放在眼里,他在狂笑间,竟突然抬臂抓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苍老无比的脸,赫然展现了出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如一只老鹰般凝视着应萧索,他的眸光已如死神,亦如索命的怪物。
他并没有去憷应萧索的连翻质问,因为他已瞬移到了应萧索的脸前,与其脸对脸,道:“我并不想杀他,我只想帮他,他的父亲故天涯已经还清了一切,抱憾而终。我又怎会愿意杀他呢?!”
“但是,我在武当之巅吸掉所有江湖人的功力后,那无数道真气在我体内游走的感觉,实在太诱惑了...那是充满力量的感觉...”他顿了顿,仰望向天,“不,不止是力量,那是年轻的感觉,亦是青春的归来...我无法抗拒,我又怎能抗拒重返青春呢...”
应萧索,义愤填膺道:“所以,你就杀了师父故遗名!?还割下了他脸上的皮肤?!”
“当时,我犹豫了很久,迟疑间便就想到他为了所谓的情义,为了那念顺夫人,居然舍弃了身上大半的功力去救下素海棠的女儿冷溶月,又想到他因此也败在了郭明轩的手上,我就觉得他实在是太窝囊,根本就成不了什么大事!”
“故遗名”抖动着身子,睁圆了眸子,已近乎于疯狂地接着喝道:“我要取代他!他不该这样!他虽只是故天涯收留的养子,但他也不该这样,我害了他父亲一生,他怎么能如此的不争气!他要成为这江湖上最遥不可及的存在,他要成为神话,成为神!”
殇沫,突然问道:“海棠姑姑是遭到了你的暗算?也是你下得黑手?”
“故遗名”勐转眸光,凝向殇沫,“素海棠必须死,因为她知晓了燕王的阴谋!念顺夫人也绝不能倒,她一倒,故府就会失势,故遗名也便就会失去朝廷的支持!”
殇沫的剑已出鞘,“故遗名”一点一点地看着‘苍琼剑’抬起,对向自己后,又接着说:“这世上的很多事就是这样,一个人若想得势,就必须狠辣,故遗名不愿做的,我可以替他去做!一旦素海棠将燕王的阴谋提前告诉了萧左,萧左知道后,也一定会报给建文帝的,建文帝一旦对燕王朱棣起了杀心,就可以有一百个理由将他骗入应天府内将其害死!”
“怪不得‘暗之影’没有看清是何人暗算的海棠姑姑,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殇沫说:“但,你可能不会想到,海棠姑姑腹中怀得正是冷溶月,故遗名也是因为你的这次暗算,才舍弃掉大半功力去帮海棠姑姑保下溶月的性命的!”
“该死之人,何须去保?”“故遗名”怒气勃发,喝道:“有些人该死,就必须死,我对那冷溶月也算仁至义尽了,要知道,我也有一百种方式能让那冷溶月死去,可是...我却太沉醉其中,我以为可以顶着故遗名的身份直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