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手掌一顿一顿的平展到碎金银上,又时不时地瞥下殇沫与柳韵锦。
叫卖之人终是在反复试探、猜测后,将手掌猛然放下,完全捂住了布料上的碎金银,他极快地抓起碎金银,分别在口中咬了咬。
然后,他又将碎银子放回了原处,只留下了碎金子。
再然后,他就直接捧起布料下的那整匹淡蓝色小花纹布料,递在了殇沫的手中。
殇沫接过布料后,仍不敢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甚至,他的内心还在惧怕着。
内心的惧怕,也恰恰来自于他方才做出的那个较为致命的决定。
——万一,他身上的这些碎金银,根本就买不到这匹布料,怎么办?
——若,真的买不了,不但会在柳韵锦的面前颜面尽失,且还会被一个异国人嘲笑上几分...
——甚至,就连他身边所有的客商,都会因为他这一莽撞的决定,而对他指指点点的...
他也并非是在乎这些指指点点之人,可是,若这些指指点点都对向了柳韵锦,他又该如何呢?
——一个男人,没钱为相伴的女子,买上一匹布料也就罢了,且还做出了这等一笑四方得愚蠢行为来...
——这....
他的瞳孔已开始收缩,他的左臂也揽紧了整匹布料,右手亦逐渐握紧了拳头。
但,他的眸光却又稳稳地聚焦在了叫卖之人的双唇之上,他在等,等着眼前的叫卖之人开口。
一旦,叫卖之人开口后,说得是让他颜面扫地的话。
他就会立即用右拳,狠狠地捶在那叫卖之人的嘴巴上,且要一捶见血,牙齿掉光,绝不能再言语。
然,使他没有想到得是,叫卖之人并没有开口,一句话也没有,而是直接微抬手臂,平摊双掌,对着他一前一后的反复做出着动作。
他下意识地牵起柳韵锦的手,眸光仍凝注着叫卖之人,身子却已开始向一旁咧着。
一步、二步、三步....
他已出走了十几步...
突然,叫卖之人对着他高喝起来,他立刻抓紧了柳韵锦的手,向前方快跑了起来。
可,他却又在片刻后,停下了跑动。
——或许,跑掉是一个完全可行的办法,但是,他的内心却又绝不允许,他就这样像一个贼一般跑掉...
——这世上,一个男人可以错一次,但绝不可以错第二次,更不能错上加错...
于是,他松开了柳韵锦的手,独自抱着淡蓝色的小花纹布料,一副坦荡至极的样子,大步回到了叫卖之人的身前。
他已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甚至做好了千夫所指的准备...
但,奇怪的是,叫卖之人不仅没有骂他,且还指了指摊位布料之上的碎银子。
他怔住了,已完全怔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这叫卖之人是何意...
此刻,他的脑中满是一些稀奇古怪,他根本听不懂的、遐想出来的奇怪骂人话语...
至少,他也会迎来一场叽叽歪歪的指责...
然,他却错了。
人在被坏情绪占据时,永远想到的都是最坏的结果,亦做出着最坏的准备。
叫卖之人已在摇头,神情中满是无奈,迟疑之下,索性直接拿起布料上的碎银子,塞在了殇沫的手中。
随后,叫卖之人手背朝上,依旧前后摆动着,又一次示意着殇沫,可以走了...
殇沫也如木头人一般,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手中的碎银子,不知所措地转着身,又迟疑地走了几步,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前方的柳韵锦早已望着他,笑得合不拢嘴了。
他瞬间胀红了脸,故作镇定地走到柳韵锦身旁,“哦,没事,我的银子忘拿了...”
柳韵锦极快地收敛了笑容,没有说出一句话,而是一把揽住他的手臂,细细地看着他的脸颊。
“我们回去吧,郑和大人应该还在与前来迎接他的古里国国王商谈事宜,我们在一旁听听也好,总是能多了解一些海外的情况的。”
“我喜欢的,你都会买给我吗?”柳韵锦突然笑盈盈地说,“就算会出丑,会没面子,你也要这般去做,对吗?”
“哦,”殇沫目视前方,淡淡道:“没什么,一匹布料...而已...”
“谢谢你...”
两人四目相对,眸光中均闪动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光亮...
又在片刻后,两人彻彻底底地畅笑了起来...
...
在通事的翻译下,郑和与古里国国王甚是愉快地畅谈着。
他们谈到了古里国的兵力与布防,也谈到了国事家事,更谈到了古里国王与地方回回人的约定。
“我与回回人曾互相许下诺言,他们不吃牛肉,我便命国人不食猪肉,总算达成了双方的共识。”
“不吃牛肉,我可以理解,毕竟耕地农作的百姓十分依赖力大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