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纪府。
至从纪纲掌管大内亲军与诏狱后,早已成为了权势熏天的亲信重臣。
他以灭除建文帝的旧臣为契机,大势敛财,笼络人心。
‘秋思阁’不复存在后,他更是私自招募了大量的亡命之徒,干着诸多见不光的事情。
一时,朝野上下,贼是他,抓贼的亦是他,用严刑苛法,诬陷诽谤,铲除异己。
可,他偏偏又极受朱棣的宠爱,王侯将相皆不敢与其争锋。
平日里,他也是一向行踪不定的。
没人知道他在哪,也没人知道他具体都在做什么。
就算,今日冷溶月来到了府上,也难免见不到他的人,打探不出一丝他的消息来。
打探不出消息,并不是因为纪府无人。
相反,纪府无论是下人还是护卫,都要比应天府其他官员府中的人手要多得多。
只是,偌大的纪府永远是安静的,就连猫狗的叫声也在此成了绝迹。
广阔的庭院,盛开着五色的花,花瓣有多少片,这里忙碌的下人也就有多少个,但无论再多的人,都永远是一片死寂。
人如草木,景如画;有生机,却无声息...
在府上待久了,不免觉得花色渐冷,人颜更冷。
就算,烈日当空,燥热秋鸣,也抵挡不了正堂中的凄冷。
冷溶月似已觉得乏味,冷得乏味...
...
在这纪府,郑言是府内唯一一个可以近距离接触到纪纲的人。
他今日却并没有随纪纲出府,而是在府内来回巡视着。
他大概是看到了庭院中的冷溶月,挥手支开身后一众护卫的他,正朝冷溶月走来。
冷溶月也看到了他,他出现在庭院的那一刻,冷溶月便已看到了他。
但,她好似对这个郑言并不感什么兴趣,依旧俯身拨动着片片花瓣,闻着扑鼻的花香。
“大小姐,你来了,”郑言驻足,躬身一礼,说,“纪大人现不在府中,但今日也定是会回来与大小姐你相见的。”
冷溶月没有看他,继续赏着花,却也暗暗地回道:“看来,你已通报过了。”
“不,不,不,”郑言瞬间显得有些慌乱,他根本无法预料,冷溶月一开口便是质问,“我只是刚巧路过这里,看到了大小姐...”
他已连他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也只是刚巧知道义父今日定会回来的,对吗?”冷溶月缓缓转身,右手捏着一片刚摘下的花瓣,在鼻头上轻嗅,随后走到石凳旁坐了下,“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如此之多得巧合吗?”
郑言上翻眸子,连瞅了冷溶月数眼,手和脚早已无处安放,看似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我并不介意你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你既身为纪府护卫头领,看好来到府中的任何一个人,也是你的分内之事,”冷溶月低垂着眼帘,拨弄着手中的花瓣,“但你也不必这般违心迎合,事实上在我踏入纪府的那一刻,你便已知道了...难道不是吗?”
郑言一脸惊然的跪了下来,他是知道冷溶月的厉害之处的,无论冷溶月怎样的年幼,他都从未小瞧过这个眼前的大小姐,他也的确早就知晓冷溶月已来到了府中,“大小姐,若郑言冒犯到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恕罪!”
“说吧,你给义父传得信上,是如何说的?”冷溶月渐渐平视眸子,直直地落在了郑言的身上,“想必你也见到了与我碰面的暗影女侍了吧?”
“郑言...郑言只是飞鸽传信纪大人,如实相报大小姐您已回到府中,正在与‘灭影门’的暗影女侍商谈事宜,”郑言浑身冒着冷汗,他很清楚,就算他是纪纲最亲近的护卫之一,冷溶月若想杀掉他,纪纲也定是不会过多询问的,“至于大小姐与那位暗影女侍都说了些什么,郑言一概不知,也只字未提过...”
“你到底是一概不知,还是只字未提?”冷溶月的语气已变了,变得凌厉且充满着杀气,“这两个结果,毕竟是有些区别的,你应该不会分不清吧?”
郑言闻言,吓得连连叩首,结舌道:“是...是一概不知...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是断然不敢偷听大小姐与暗影女侍之间的谈话的...”
“想来,这些都已不重要了,就算被你偷听到了什么也根本不重要了,”冷溶月缓缓站起,缓缓向郑言靠近,探身道:“这段日子,我师父故遗名可来找过义父?”
郑言猛然一怔,“故...故门主...故门主不是早就在江湖上失踪了吗?怎会来找纪大人呢?”
“真的没有找过!?”冷溶月沉沉地凝视着郑言,右手上的花瓣也黏在了中指与大拇指之间,花瓣的花尖也正正的对准着郑言,“关于‘灭影门’前故门主的事情,你都知道什么?”
她渐渐地又加重了语气,“说!”
郑言平持着一双早已恐惧到了极点的眸子,身子连连颤抖着,他很清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