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危机,就这样在两人的笑靥中消散。
这,像极了多舛的命运,磨难中永远有着希望,希望中也永远有着阻碍。
柳韵锦在笑,和暮云烟一起笑着,她好似从未淋过冷雨,也好似从未病倒过。
但,只有殇沫知道,这一切都真真切切的留在她的脑海中,就算宴席上摆满着丰盛的佳肴,也绝不能让她就这般轻描淡写的忘掉。
郑和等人的到来,化解了他们的危机,也无需再去思量王妃是否会记恨他们等等的事情,更能够使饥饿得他们美美的饱餐一顿。
然,不能忘掉昨夜那场夜雨与伤痛的,又何止是柳韵锦?
在这王妃花阁外的盛大迎使宴上,更加忘不掉执念的,却是殇沫。
他的心已沉,咀嚼食物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他向另一桌佳肴挪了几步,这样柳韵锦的笑容他才能看得更加具体、生动;这样,他也便能够躲过些柳韵锦的目光与察觉。
眼前,这个陪着他淋过寒雨,经历了长途跋涉的女子,依旧在笑着,含着美食笑着...
此刻,她整个身子的欢悦,是绝不同于单单脸部的欢笑的,上下形成一体,肢体与笑靥和谐且舒适。
昨夜已经过去了,新的夜幕也要到来了,但殇沫的心却始终没有过去。
尽管,他已拼劲了全力去寻找,甚至途中根本没有理会过一直在他身后苦苦追随的柳韵锦,但他还是没能见到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飞鱼帆舟,到底要到哪里去?
身为锦衣卫的王洋,既然说出了锦衣卫千户方展的名字,那么就足够证明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是的确有所行动的。
郑和的判断也绝不是没有道理的,飞鱼帆舟,纪字帆旗,也的确不是单单一个方展就能够用得了的。
这些,足能证明很可能就是冷溶月的迹象,已让他无法压制思绪。
他有些不甘,也多多少少有些气馁,但内心中更多的却是一份担忧…
他的脸上依然扬着笑,苦涩到了极点的笑,他咀嚼食物的动作也在这一刻更加慢了起来,仿佛口中满是苦瓜,又涩又苦的苦瓜。
他的笑,是做给柳韵锦看的;他心中的苦,却是真真正正无法抑制的苦。
——冷溶月…柳韵锦…
他的脑海中第一次同时出现这两个女子的名字,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的名字。
——他到底喜欢谁?
分不出,分不清,更道不明。
以他的年龄,又怎能搞得清这种事情呢?
这,困扰着多少英雄豪杰一生的问题,却又是任谁都逃不掉的问题…
当下,他只知道,若冷溶月有危险,他会拼命去救;若柳韵锦有危险,他亦会舍命去护。
找不到冷溶月,他会着急;弄丢了柳韵锦,他亦会万念俱灰。
人生,有时就是这般的奇怪,越是想不明白的问题,却偏偏能够占据着全部,让人无病呻吟着,让人半死不活着,更让人心力交瘁着…
好在,郑和与王妃的交谈,好似很融洽。
王景弘的只言片语间,也透露着老渔翁对大明朝的向往与崇敬。
如今,已是王妃夫君,苏门答刺国国王的他,甚至表达出了要亲自出使大明朝的意愿。
在这样的意愿下,笑声只会越来越欢快,越来越大声。
这,也意味着殇沫昨夜惊扰,占据王妃王居的行为,并没有影响到任何,更影响不到两国的邦交。
这,也是唯一一件能够让他宽慰的事情…
….
门窗再次推开之时,已是又一日的朝阳。
窗外的景色,自然也不再是昨日的景象。
殇沫遮了遮似火的朝阳,默念着可能起得有些晚了的猜测。
远望起远方层层云雾在山体间流动。
这雾很浓,也很低,低到遮不住朝阳,挡不住眸光。
或许,那如花神居所的王妃屋宇,应是还有些特殊的地理位置与奥妙。
至少,昨日没有感觉到焦热,远处也并没有压得让人窒息的雾气。
....
用过早膳,拜别了暮云烟,他与柳韵锦再一次携手漫步。
两人的神情,却没有漫步中本该有的悠闲,好似带着各自的心事与难以开口的隐愫。
“殇沫,方才用膳时,听王大人说,我们眼前的这些雾气并不是真正的雾气,而是有毒的瘴气,我们是不是不能太靠近这些气体啊?”
殇沫,淡淡一笑,侧脸凝视,“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柳韵锦,乖巧点头,一抹微笑,“好了,全好了。”
“其实,我们所看到的瘴气,是覆在山林中的,这里的岩石缝穴中盛产硫磺,所以山体上寸草不生,且整座山体都是焦黄色的。”
“嗯,方才王景弘大人,也提过这些。还说要带回去些硫磺呢。毕竟除了炼丹药外,使用火器也是需要大量的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