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一线,风淡云薄,大明朝海舶舰队已行驶了四个昼夜。
虽,已有两千之众的大明朝精锐留在了满剌加国,但上百艘海舶每日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满剌加国毕竟是小国,就算补给了那里的畜肉、禽肉、水产、瓜果,也终是有限的。
面对着捉襟见肘的食物,郑和已将目光对准了苏门答刺国。
“你看,我们向西南再行驶一到两个昼夜,便可达到苏门答刺国了,”郑和声音低沉,似有叹息,“到了那里,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准备一番、补给补给了,那儿毕竟也是个不小的国家。”
“永乐三年,那苏门答刺王苏丹罕难阿必镇遣使阿里入贡,我皇昭封锁丹罕难必镇为苏门答刺国王,赐印、金币。永乐五年,苏门答刺再次派遣使者到我朝入贡,可随后苏门答刺国就遭到了那孤儿国的侵略,”王景弘,顿了顿,“那一次战争,苏门答刺国王中毒箭身亡,而王子苏干拉尚且年幼,如今,恐已无当初那般富庶了。”
郑和,叹道:“想那以脸上刺三尖靑花为号的那孤儿国,也不过是一小国,竟有这么能耐。不过,你我所知的,也是两年之前的邸报了,如今的苏门答刺国或许已有所好转。”
“若无能征善战的军队,恐怕这两年中,也难以幸免会遭到那孤儿国的时时侵扰啊,”王景弘若有所思,道:“不过,尚有另一小国,我们可先去。”
郑和突然回神道:“你是说哑鲁国?”
“正是,哑鲁国虽也是小国,却无征战,它南是大山,北是大海,西连苏门答剌国界,东有平地。更难得是它与满剌加国一样,国内有着一条若长的淡水河,”王景弘缓缓转头,朝西方望去,“既有平地,那么种植旱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郑和,缓缓道:“不错,那里既紧连着苏门答剌国界,其气候与地质定也无异,米谷、牛、羊、鸡、鸭,应当充裕。”
“苏门答剌国之所以能遭受到那孤儿国的侵略,也不过是形势所迫。毕竟那孤儿国国土不广阔,百姓也唯有千余家,又无什么特别的土产,长期以往除了掠夺,也别无他计啊。”
“那我们便先到哑鲁国,也好打听一下如今苏门答剌国的情况,”郑和看了一眼王景弘,又道:“苏门答剌国毕竟也是与我们有着过往邦交的国家,其王也是我们大明皇帝陛下诏谕即位的,此次也定是要前往出使的。”
王景弘的眸光逐渐深邃了起来,“大人是说,若那孤儿国还在对苏门答剌国发动着战争,我们也是必须要出手相助的?”
他说话极沉、极慢,话语中却满是战无不胜的信念。
在他眼中,大明朝是云端上的天朝,亦是独霸天下的主宰。
可,郑和却沉默了,其脸上虽无半分焦虑,但也明显不想再说下去与此有关的话题了。
或许,面对这种突发的战事,就连郑和也没有做好打算。
不过,他的内心却是不想让任何一个国度燃起战事的,就算是有征伐出现,他亦是要调停战争的...
…
广天阔海一眸收,却收不尽大明海舶的舰影。
已超越浩浩荡荡之势,只能用倾覆天地来形容。
众多海舶犹在大海之中,又如何能够倾覆得了天下?
海已无岸,天已无边,海舶既是岸,海舶既是边。
这已无法用感官来形容的磅礴之势,印证在了哑鲁国海岸边每一位人们的姿体容态上。
他们,没有目瞪口呆。
他们,没有膛目结舌。
他们,更没有试图防御。
他们在奔疾着,在那碧海蓝天的银色沙滩上奔跑着。
他们亦手舞足蹈着,在奔跑的同时,又蹦又跳,挥舞着双臂,好似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摆动一般,根本无法压制住内心中的振奋...
他们之间又时不时的相互拍打着,争相指了又指郑和所率领的海舶舰队。
片刻后,开始有不少人向陆地深处踉跄跑去,应是想唤来更多的人来目睹,这无边无际的海上楼阁。
只因,无论他们在沙地上摔倒多少次,都未曾合拢过笑盈盈的嘴角。
这笑,是发自内心最真切的笑。
当,人们遇到无法抵抗,如同神佛的事物出现后,除了这般笑着,便只能是跪拜了…
良久后,一黑漆座驾缓缓而来,牵引着座驾的并不是强壮的大象,亦不是雄姿的骏马,而是三头黄牛。
一头在前,另外两头略滞后,齐头并进。
让人感到稀奇的是,这座驾顶端,旋卧着两只遍身灰毛的大蝙蝠,如猫儿一般大小。
“那是飞虎,”王景弘遥指黑漆座驾,脸上覆满了惊喜之意,道:“它是一种能飞的生物,但也绝飞不高远,只因它的翅膀是肉翅,如皮囊一般连在前后足上,当前后足同时张开后,肉翅也便可以完全展开了,可乘风缓降。”
“从这里看上去,这飞虎应是一种极其可爱的生物,”柳韵锦,盈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