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还不知道树林进过赌场的事。若知道了,一准跟对陆虎的事一样,会气,可能还更严重 ——夫人自听世子提过赌博的事后,但凡过一次城门,见一回花子,就要申饬一回家规。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世子才一直瞒着夫人。
但他们几个陪房却是知道的。
先只有树林一个人在京,他们其他人可不知道这千里外京里的事。他们之所以能知道都是树林离开甘回斋,甘回斋开始轮换掌柜后慢慢知道的。
或许这就是老话说的天下万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而世子刚进京就知道,比他们所有人都早,想必是先显荣在京翻修状元赐宅时还做了别的,又或者根本就是大管家谢福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们……
想到谢福,家生子芙蓉心里一寒——不说打小听的那些传说。只说她进明霞院后见到的谢福责亲儿子显荣的那些板子,真的是看得人心惊胆颤,做梦都怕。
不敢再想下去,芙蓉心说不管怎样,丰哥儿今天没哭,她今儿最重要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伯老夫人那里可能有的气,说不得,只能待会儿跟夫人讨个主意了……
进屋后红枣自脱下貂裘丢给丫头,谢尚则将谢丰放到炕上,亲自给儿子解斗篷,套裤,然后方自己换衣。
就谢尚换衣的功夫,坐不住的谢丰自己滑下了炕。
谢丰跑到卧房内间,对才刚换上家常衣服,正准备卸头面的红枣伸手叫“塔塔”,求抱。
红枣赶紧自卸了耳环,把谢丰抱坐到自己膝盖上——去了耳朵眼儿被扯豁了的担心,红枣是很愿意照顾儿子的情感需求的。
谢丰得偿所愿却不满意——他背对着太太,就看不到太太的闪闪了。他要坐到太太的臂弯里去!
谢丰开始扭动身子,想站起来。
红枣知道谢丰的意思,顺手拖近前面的铜镜,诱哄道:“丰儿看,这是什么?”
“这镜子里是谁啊?丰儿看认识吗?”
谢丰到底是个孩子,闻声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铜镜里黄澄澄的自己。
这是谢丰第一次照镜子。谢丰不知道镜子里的孩子就是他自己,便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等对方跟令丞一样给自己问好……
丫头照琴看谢丰被哄住了,赶紧上前帮红枣卸头面……
谢尚换好衣裳,又洗了手脸才进内间来。
进屋看谢丰眼瞪着镜子不说话,谢尚伸手笑道:“丰儿来,爹抱!”
不由分说,谢尚抱回了儿子。红枣乐得轻松,甚至还托送了一回。
谢丰等半天没等到镜中的孩子给他行礼,不乐意了,手指着镜子跟谢尚告状道:“爹,他不瓜(乖),不瓜!”
竟然不给他问好!
“对,不乖,我们换这个玩!”谢尚好脾气地应道:“我来看看你娘这匣子里都有些什么?”
“这个金福寿圆镯好看吧?咱们就玩这个。”
……
看谢尚拿自己的金手镯哄儿子,红枣了然一笑:今日大年初一,不做兴打碎东西。她这一匣子首饰,可不就数这个镯子经造?
……
看谢丰的注意力已完全被立在炕几上旋转出道道金光的镯子所吸引,谢尚方告诉红枣:“刚爹让我给衍圣公府和阁老们送咱们家初五请客帖子。”
红枣愣住:酒席加人不奇怪,但衍圣公和六位阁老?
如此她家的碑廊倒是能集齐阁老和衍圣公的墨宝了,可这吃饭的座儿要咋排?
因为会试在即,翰林们为了避嫌不约而同地都减了正月里的交际——似初五她家摆酒,翰林院谢子安的旧识就只家常常走的周文芳、元维两家人来,连带的男席主桌就安排了谢知道、周文芳、谢子安、云意、元维、马英、祝文、孟辉八个人。
谢尚的同年文明山、艾正以及二十七位庶吉士倒是都要来,这加上元秀、成铭正好四桌人,安排在二到五桌。
再还有三桌薛皇商这样祖籍江州,留京做官的同乡和四桌各家的男孩子们。
如此整十二桌人。
现添了衍圣公和阁老,主桌必是要给他们坐,但一张桌子八个座,下剩一个,论资排辈必是要排给她祖公公谢知道。
这也太难为才刚来京的老人了!红枣皱眉:而更难的是女席也得安排吕氏独坐首座。
光想,就觉得棘手。
“这个,”红枣必须有个确信:“要请女眷吗?”
谢尚知道红枣的顾虑,这也是他觉得难办的地方。
因为不知道首尾,谢尚当下只告诉道:“赶时间,爹先也没多说,内里情形得晌午才能知道。总之,我先把帖子给各家送去。”
“至于给各家女眷的帖子,爹虽说没提,但必是得等娘宫里回来用印才能送。到时爹和爷爷也就回来了!”
“现告诉你,不过是叫你心里有个数。该准备的可以准备起来!”
谢尚虽能做主用他爹谢子安的印,却不好随便借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