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的模样,“打小时候起,我爹就盼着能入个江湖门派里面挂个弟子的衔。行走江湖的这些人,一般情况下就看三样东西。一个是本事,再一个是资历,最后一样还有个出身。我呢?一没本事,二没资历,好容易混来个门派,有了个出身,你还不让我磕两个头?这是我爹一辈子都没盼来的好事!”
“意思是……你爹盼了一辈子,就为了给人磕头?”
梁布泉又是冷哼了两声,“这些话都谁跟你说的,也是你爹?”
马士图一脸诚恳地扬起脑袋,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梁布泉笑道:“你爹混过江湖吗?”
“这个……”
马士图稍作沉思状,“如果矿上算是江湖的话,我爹就混过江湖。”
梁布泉还是笑:“你混过江湖吗?”
“从打我爹我娘给闷死在矿里之后,我就来了绺子……这两年我一直跟着五爷混,他看我这人实诚,所以经常派我去别的镇上打探谁家有钱,哪家露富,或者是哪个地界上面还有胡子打劫。”
马士图挠了挠后脑勺子,“混绺子,当胡子应该就是江湖吧?反正和五爷出门在外的时候,那帮老百姓都怕我们。”
梁布泉说:“知道他们怕啥吗?”
马士图想都没想:“怕我们是胡子呗?”
梁布泉又问:“那老百姓为啥怕胡子,你有没有想过?”
马士图也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为我们有人,我们还有枪啊!”
“说的就是嘛!你们是啥江湖上的大门派吗?不是吧!有资历吗?没有吧!有本事吗?仗着有枪出去打劫,你们算得上是有本事吗?但是老百姓该怕你们,还是怕你们!”
梁布泉拄着桌子,看着油灯上头的那捻晃晃悠悠的火苗,悠悠地说道,“我不是跟你吹啊,我七岁开始跟着老瞎子混江湖,比冯三爷还霸道的家伙我见过,跟你一样傻乎乎的家伙,我也见过。你爹说的那一套,就他娘的没一句靠谱的。也就是茶馆里头的说书人,才敢这么胡编乱造。出入江湖看的是啥?看的是你兜里有多少钱,手上有多大权。看的是你有没有响子,嘴巴甜不甜。啥叫本事?能换钱保命的才叫真本事。你以为是啥?翻墙上瓦?杀人如麻?你当这他娘的是七侠五义啊!《水浒传》听过吗?杀了人的全都他娘的叫官府通缉,落草上梁山了……不过也对,反正这绺子也他娘的算是梁山!”
梁布泉的一通教育,给马士图的眼睛都说直了,跪在地上是连忙抱拳:“师叔!您果然是个老江湖,老前辈!晚辈在这里给您……”
“我去你奶奶的吧!”
梁布泉抬脚就给他踢了个跟头,“我算个屁的老江湖,这些门道都是跟老瞎子学的!我们爷俩就没有你们这些个规矩。你他娘的跟我,也甭扯这些没用的。我听你叫声师叔,也长不了一块肉;我叫你一声大侄,天上也不能给你掉下来几枚大钱儿。从今往后,咱们各论各的,我叫你老马,你叫我老梁。念叨那些玩意不解决啥问题,有功夫跪在着拜烟杆子,倒不如寻思寻思咋把那帮鬼耗子给逮住。”
马士图听的是连连点头,作势就要爬起来,可是这初冬的天,地上寒气也大,拔得他两个膝盖针扎的一样疼,没等站直身子呢,险些一个踉跄又摔一个跟头。
梁布泉一手掺主他的胳膊,嘴里也跟这念叨着:“我觉得……那帮鬼耗子今天晚上还得来!”
被梁布泉扶到了凳子上坐好,马士图就又抄起了兜里的烟袋锅子:“你咋知道的……你算出来的?”
梁布泉神秘一笑:“我能闻出味来……”
他这头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的房子里头,“吱吱吱”的叫唤个没完,其间还掺杂着一个男人歇斯底里地惊呼:“我日他个奶奶!来人啊!有耗子!救命啊!”
两个人对视了一番,心里头是不约而同地咯噔了一下,距离梁布泉的住处最近的一家活人,就是金得海。
那帮耗子今天晚上,是奔着金得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