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
沈家在杀鸡宰鸭。一片忙碌景象。
小煤炉上麦鱼炖鸡，里面加了红枣，当归。正“咕噜”地冒着泡，屋里香气缭绕。
沈涛飞快地颠锅，锅与铲“乒乓乓乓”地有节奏地交集。锅中的菜在空中飞舞，不时夹着腾空而起的火焰，浓烈的肉香散发出，让人忍不住吸鼻子。
“过年啰！”
苦蛋欢快地院子里跑来跑去。不时从屋子拿几个大通炮出来，在院子里放。
苦妹仍然与黑仔腻歪着，抱着黑仔的头，“叽叽哇哇”地用她自己才能听得懂的语言，与黑仔唠嗑。
黑仔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此时的黑仔心思全部扑在了屋子里的肉香味上。它不时掀动着鼻翼，在空中贪婪地吸着香气，忍不住口水流了出来。
“苦蛋，别玩了，给妹妹喂鸡肉。”沈老根端着一碗刚炖好的鸡肉，叫苦蛋过来喂苦妹。
“好的，爷爷。”苦蛋洗了手，接过碗，用筷子把鸡肉戳烂了，拣出骨头，扔给黑仔。
黑仔一声欢呼，挣脱苦妹，叼着它那宝贝骨头一旁享用去了。
苦妹窝着小嘴，接过勺子递过来的鸡肉，两只小手欢快地扑打。
苦妹自从学会了吃肉后，从此胃口大涨，几乎每日无肉不欢。
不一会儿，一条鸡腿肉竟然被她吃完，小家伙还咂着嘴，眼晴直往碗里瞟。
“好了，苦妹，别吃撑了，晚上你还要喝牛奶。”苦蛋说完去收碗。
这时桌子上摆满了菜，红烧猪蹄、清蒸鲤鱼、麻婆豆腐、爆炒猪肚……
整整十大碗摆上桌来，菜肴丰富，有色有香。
“苦蛋，放鞭炮。”
“好咧！”
沈涛把“一千响”的鞭炮拆开，挂在一根竹杆上，他手执竹杆，让苦蛋去点火。
小孩儿最喜欢干这事，苦蛋兴奋地用香将引子点燃，鞭炮瞬间“噼里啪啦”地炸开。
一千响，足足炸了五分钟，苦蛋又放了几个大通炮收尾，院子里浓烟缭绕，驱散了严冬的寒气。
“开饭啰！”沈涛吆喝一声，大家围着桌子，开始就餐。
“爸爸，你做的菜太好吃了！”苦蛋手忙脚乱地夹着菜，感觉筷子有点不够用。
这个年三十，有着前所未有的欢乐。
年初一。
是走亲访友拜年的第一天。
沈涛给苦蛋和苦妹换上新衣裳。
“苦蛋，今天咱们去外婆家，给外婆和妈妈拜年。”
“啊？今天去看妈妈和外婆，太好了！”
苦蛋高兴坏了。好久没见到妈妈了，怪想妈妈的，妈妈也应该想自己跟苦妹了。
沈涛备了礼品，有纸包糖、夹心饼干、麦乳精，还有水果罐头。沈老根捉了只母鸡来，让苦蛋提着。
“嘴巴学甜点，就说给外婆和妈妈补身子的。”沈老根交待。
一家三口出发了。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拜年的村民。
“阿涛，今天走哪一家？”路上有人招呼。
“去我岳母家，娘家人最大，初一走。”
“苦蛋，今天穿得跟公子哥一样，你外婆见了爱死了。”
苦蛋骄傲地扬起头，阔步向前走。
“突突突突……”后面响起机器的声音。
“谁家开着拖拉机去拜年？”
正当大家疑惑之际，二麻子开着他的二手嘉陵摩托摇摇摆摆地来了。
“苦蛋，站路基边，离远点。”沈涛嘱咐儿子，看二麻子那情形，随时有翻车的可能。
二麻子把摩托车开到沈涛面前，停下来，两条腿耍酷地撑着地。
“哟，万元户还徒步啊，咋不买台车代步呢？”
“我喜欢，走路环保。”沈涛不冷不热地说。
“再不济，买一台脚踏的自行车也行吧。”
“山路坑多，怕翻车。”沈涛仍淡淡答道。
“切，什么万元户，我看你这个万元户徒有虚名罢了。”
“我不在乎什么万元户的名头，我保证我家吃饱穿暖，有好日子过就行。”
这时有人驻足观看，一会儿人便围满了。闲人开始七嘴八舌。
“哟，二哥开摩托车拜年，算得上小江村第一人了。”
“那必须的，什么事都得有人带头，不然像某些人，挣几个小钱就得瑟得不行，其实是没长见识的乡巴佬。”
二麻子说完望了望沈涛，含沙射影地讽刺。
“这能开着走的铁牛不便宜吗？”有人好奇地问。
“好几万呢，什么铁牛，这叫摩托车，你怎么跟某些人一样，连摩托车都不认识。还酸溜溜说不想买，怕翻车，走路环保。”
二麻子盯着沈涛说话，挑衅的意味浓厚。
沈涛被气笑了，终于忍不住揭二麻子的底。
“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