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感觉?”
从培智学校出来,薛小路开口问了一句。
李清不知道怎么说,只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我以前一直以为孤独症是因为孤独。”
薛小路完全理解他的心情,温声解释道:“天生的,神经系统失调导致的发育障碍,大部分都是遗传。”
不停地开关灯,反复地摆弄手指,重复别人的话,玩具必须摆在原来的位置,甚至还会反复用头撞墙……
李清回想着刚刚在培智学校里的所见所闻,问道:“他们从培智学校出来以后能做到独立生活吗?”
“绝大部分都做不到,这种病目前为止都治不了,一旦得了就将伴随一生。”薛小路叹了口气,“唯一能做的就是后天不断地训练干预,而且是越早越好。”
“所以剧本里写的是真实的?带着儿子去死那段并没有经过艺术加工?”
“看来你现在可以理解那位母亲的想法了?”
“嗯,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想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李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们,还好吗?”
“挺好的,他们很坚强。”薛小路道,“你知道吗?那位母亲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当时震撼了很久。她说,这个儿子让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李清闻言沉默。
那种绝望和悲哀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但牵扯到死亡,哪怕是隔着一层幕布去看,也依然震撼人心。
“老师,这部电影大概需要多少钱能拍出来?”
薛小路叹道:“我做过预算,估计得大几百万吧。”
“我来投吧。”
“你说什么?”薛小路错愕地看着他。
“我说,我来投吧。”
薛小路强调道:“那是几百万!”
“我知道。我是个作家,我的版税还挺不少的。”李清笑了笑,“我做不了太多的事,也没办法像您一样十几年如一日来这里做义工,我不想接触那些阴郁的、氛围压抑沉重的环境。
我只想轻轻松松地活着,看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和一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儿谈一场恋爱,然后携手走过余生。
至于钱,它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够花就行了。起码我觉得能用来拍这么一部电影,能为那些孩子尽一份心力,很值得。”
薛小路已经平静下来,她轻轻拍了拍李清的胳膊:“你能有这份心已经很好了。找钱的事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我……”
“安心,你老师我在圈子里还是有些关系和人脉的。”
“好吧。如果……”
“如果找不到,我就找你。”薛小路笑道,“有你这个学生给我做后盾,我这个做老师的可是多了很多底气。”
“……”
…………
“喂,景小恬儿。”
“怎么了?我正背台词呢,刚记住就让你一个电话给我搅和忘了。”
“我好像丢了。”
“你说什么?什么丢了?”
“我现在在芜湖。”
“啊?你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景恬惊喜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真来了?”
“你先来接我,我们见面再……算了,你让青青来接我吧,你好好背词。”
“你把地址发我,乖乖等着。”
“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啊!”
“我服了,李小清你笨死算了!你看看你边上有什么建筑,要显眼一点儿的。”
“……”
经过艰难的沟通之后,只是短短五分钟,景恬就看到了李清。
天空透净,云朵缓缓流淌着。
这人背着个包正孤零零一个人蹲在地上默默画圈。
驾驶座上的青青刚停好车就见到这一幕,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唉~”景恬也好笑地叹了口气,告戒道,“好了,待会儿见到他你可千万别笑。”
青青信誓旦旦道:“嗯,你放心,我一定憋住了。”
景恬这才下了车冲着李清招手:“李小清,这儿呢!”
李清闻声站起身,朝着她快步跑了过去:“你可来了!”
“先上车,上车再说。”
车子很快就开进了剧组停驻的宾馆。
景恬跟青青交代了两句,拉着李清回了自己的房间。
“说吧,什么情况?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想给你个惊喜来着。”李清讪讪道,“那出租车司机太不靠谱了,他跟我说让我下了车朝前走然后拐个弯儿就到了。结果我转了半天都没找到地方。”
“是你自己笨好吗?”景恬都无语了,“你离宾馆就三百米你知道吗?早知道这么近,我们都不用开车,浪费油。”
“噗嗤……”青青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闻言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景恬偷偷瞪了她一眼。
“咳,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