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萧瑶不清楚啊,坐在最后排仰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老先生,脸上全是对知识的渴望(欧阳先生的视角)。
欧阳胥不禁觉得老怀安慰。
他教了半辈子的书,一眼就能分辨一个学生好不好学。
通常听得进去的听得懂的学子,都是低着头看着书册,偶尔颦着眉抬头无意识的抬头看一眼讲案上的先生,又会埋下头去,仔细钻研;两外一种就是完全听不明白的,就像后排那位栖霞县主一般,双眼呆滞,神思涣散,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她人虽然在这里,心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但是这位萧二小姐实在不同。
她也不看书,专注的看着讲课的自己,脸上时而出现迷惑的表情,过了一阵又深吸一口气,脸上霎时恍然大悟;听着听着,她会皱起眉头,脸上带着一丝怀疑,仿佛对他所讲的东西并不赞同,但再听了一阵她会轻轻拍一下自己的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看就是仔细听讲再经过自己的钻研之后,终于推翻了先前的思维,破而后立了。
这,太捧场了!
使台上的讲课之人万分的有成就感。
下课的铜铃声响起,欧阳胥不自觉的慢慢向课室后面踱了过去,试图与这位优秀的学子近距离的交流一番。
并在心里决定,这萧家小姐的底子差一点不要紧,一会儿她便是问出再简单的问题,自己也要好好的为她解答,不能露出一丝的轻慢来,伤了孩子的自尊。
在学生们诧异的眼光中,欧阳先生终于走到了萧瑶桌案前,看着她桌上的书册,愣住了。
《尔雅》?
可是...咱们明明上的是《礼记》啊!
老先生诧异的望向萧瑶,从他的眼神中,萧瑶看出了十分复杂的情绪,惊诧失望占了大多数。
萧瑶立刻急中生智,唰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在全班师生意外的眼神中,开始了她的表演:
“学生自知底子差,本以为无法跟上先生所讲,决心随意囫囵过去,然,先前听了先生的课,半点也不佶屈聱牙,先生讲课生动有趣,像一位渡河的使者,将学生引入了知识的汪洋!”
她将自己桌上的尔雅翻开,“学生于是翻开了尔雅,试图用自己贫瘠的言语来形容先生的风采,如今正好拼凑出了一首小诗,送给先生,先生可愿一听?”
哦?
在太学教书十余载,这还是第一次有学生要写诗来赞美他的,欧阳胥脸上升起了笑容,心想,就算她所作的诗狗屁不通,也要将她好好地夸上一夸。
“一室千峰隐,霜颅半世空。
潮音生海月,铃语报天风。
垂老身能健,安贫气益雄。
翻怜门外子,朝暮在途中。”
萧瑶神色不改的背了一首在现代时候学的古诗,又在脑子里翻找了一下,接着说道,“这首诗还不太好,我又另得了两句,‘鹤发银丝映日月,丹心热血沃新花’,歌颂先生对学生不嫌弃不抛弃不放弃的美德!”
“好!好!”欧阳胥抚掌大赞!
“你自己随意翻看书籍,便能写出如此好的诗句,便是天赋所在!日后在诗文方面必有大成!”
萧瑶‘羞愧’的低头表示,“先生谬赞了,都是先生教导有方...”
欧阳胥被捧得十分舒服,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正好下旬,国子学里要办诗会,毓甲院的两个名额,便给了你一个罢!”
此言一出,妹子们一片哗然,纷纷惊诧的转过头来,连那一贯端着架子的柳疏影也很是动容。
什么诗会这么不得了?
萧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又谦虚的推辞了一番,奈何老先生心意已定,直接拍了板,十分慈爱的叮嘱道,
“你天赋虽高,也需悉心钻研。日后在诗文方面有什么疑惑,尽可以到我院里来问!”
“好嘞!先生高才,有教无类,令学生五体投地。日后定会多多请教,在您的熏陶下,学生一定能学有所成!”
欧阳胥老怀甚慰,捋着胡子乐呵呵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