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三年,九月初十。
天空有些阴暗,云层很低。
有鸢城以北三里外的小清河畔,早已经聚集了上万人。
数百名衣甲鲜亮的武士,里三层外三层,将中间一座占地近千丈的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广场中央,耸立着一座由黄土夯筑的三丈高台。
高台名曰封禅台,乃是四方侯伯接受夏后册封时所用。
封禅台顶层,案几上陈列着五鼎四簋,里面盛着猪、牛、羊三牲和稻、黍、稷、麦、菽五谷。
四周架设着八面蒙皮大鼓和十六面飞鸢旗帜。
封禅台正前方,两侧的观礼席上,诸国使节和各部落代表都在低声攀谈着。
随着一阵悠扬的号角声传来,众人都是神色一肃,齐齐望向了封禅台。
只见册封使臣旦喜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了上面。
他环顾了下四周,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声道:“吉时已到,请有鸢氏首领俶建登台受封!”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广场内外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不多时,便见一辆驷马拉拽的青铜轺车缓缓地停在了封禅台前。
衣冠齐整,腰挎宝剑的俶建在左右内侍的搀扶下,从青铜轺车上走了下来。
看着眼前高大的封禅台,想到自己即将要成为有鸢国历史上第一位君主,俶建的内心就激动不已。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上万人的瞩目下,缓缓地登上了封禅台。
观礼席上,赵羿本来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当他看到俶建一步步登上封禅台,迈向权力的巅峰时,目光中不禁闪过一丝异彩。
来到封禅台上,俶建跪倒在了摆放着祭品的案几前,神色中满是期待。
旦喜见状微微一笑,他从内侍手里接过册封诏书,大声宣读道:“王诏:有鸢氏首领俶建,为人贤德,崇慕上邦,愿为藩屏,拱卫诸夏,特此敬告皇天后土,四方神灵,封其为方伯,准许其开宗立庙,食飨社稷!钦此!”
“君上万年!”
“有鸢国万年!”
……
台下有鸢氏的族老们率先放声欢呼,在他们的带动下,周围上万人齐声呐喊,声震苍穹!
这一刻,有鸢氏等得太久了!
在雷潮般的的欢呼声中,俶建恭恭敬敬行了三拜大礼,然后起身,接过旦喜手中的诏书和印信,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
他意气风发的看着台下族人们的欢呼,心中顿时豪情万丈。
有鸢氏在他的带领下,终于不再是那个偏居一隅的小部落,而是成为了一方诸侯国!
此时,天空中的云层突然破开,一道金光射落而下,直直的照在了封禅台上。
俶建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如同金甲神人一般,令有鸢氏的族人们不自觉地顶礼膜拜。
听着四周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感受着人们的疯狂,赵羿的脸上也兴奋地有些通红。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盯着封禅台上的俶建,神色振奋道:“这便是权力吗?大丈夫当如是!”
旦喜看着神采飞扬的俶建,笑着行了一礼,道:“在下恭贺有鸢伯了!”
“哈哈……旦喜大人,同喜,同喜!”
俶建抬手回了一礼,神色之间踌躇满志。
“呵呵呵,不知有鸢伯贵庚几何?”
旦喜捋着胡须,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吾今年五十有三矣!”
俶建有些不解的看了旦喜一眼,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哦?当年夏后太康即位时也是这般年岁!”
旦喜眉头一挑,故作诧异道。
“呵呵呵!我如何敢与夏后太康相比?”
俶建觉得十分好笑,摇了摇头。
“唉,也是!夏后太康可没有你的运气!若非他福泽深厚,击败了自己那几位不成器的弟弟,这大夏的江山,恐怕要有覆亡之危啊!”
旦喜叹了口气,话里有些意味深长。
“嗯?”
俶建闻言,心中一惊。
他总算明白旦喜的意图了,这分明是规劝自己早日立下世子,防止兄弟阋墙,同室操戈。
只是不知这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呢?还是夏后太康的意思?
“唉!我只是有感而发,希望有鸢伯不要怪罪!”
见俶建似乎有所触动,旦喜见好就收,脸上满含歉意道。
“不敢,不敢!承蒙受教!”
俶建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郑重的行了一礼。
他心下暗忖,就是不知道他们更加属意自己的哪个儿子?
对,是了!太康是长子,是他平定了兄弟们的叛乱,维护了大夏的江山!莫非他们是看中了自己的长子蝮蛟么?
可是,自己更喜欢三子犀锐,真是令人左右为难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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