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天气依旧有些闷热。
城北,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前,藜和勐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虽然族长同意了藜作为代表参加有鸢氏的册封大典,但是对他们翁婿并不是很放心。
部落里的贸易则由族老伯梁和赵羿共同负责,显然是不想让他们二人插手此事。
同为六大族老,伯梁丝毫不比藜逊色,所欠缺的无非是年龄和威望而已。
可是藜隐居了十几年,威望早已大不如前!
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愤慨,却又没有丝毫的办法。
几日来,他在城里也是处处碰壁。
有鸢氏的那些熟人,不是病故,就是推辞不见,这让他更加的气急败坏。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鼓足勇气,来见自己最不想见的一个熟人——俶建。
看着眼前高大的青色砖墙,厚实的黑漆大门,衣甲鲜亮的武士,藜目光中闪过一丝苦涩。
若是当年自己的腿没有废掉,境遇应该有所不同吧?
与俶建这只凤凰相比,自己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山鸡,满是落魄与卑微!
见宅院内迟迟没有人出来,勐小声抱怨道:“当年父亲可是救过他的性命,莫非连这等恩情都忘记了吗?”
“闭嘴!”藜瞪了一眼勐,赶忙打断了他的话。
俶建为人专横霸道,气量狭小,若是被他听去了,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波折!
勐也是昏了头,原本以他的谨慎,即便是对别人再不满,也不会轻易的表现出来。
可是这些天,他实在是受够了别人的白眼,心气难免有些不顺!
这时,一名身穿赤色衣裳,面白无须的内侍大摇大摆地从门内走了出来。
他故意咳嗽了两声,假装没有看见藜和勐,朝着值守的武士问道:“是谁求见君上?”
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公鸡打鸣,着实让人难受无比。
那名武士恭敬地行了一礼,指着藜和勐道:“回禀内侍大人,就是他们两个!”
“哦?就是你们两个要见君上?”
内侍瞥了一眼两人,见他们衣裳脏乱,脖颈上满是汗水和污垢,本能的挥了挥手,掩住口鼻,一脸的厌恶。
“正是,有稷氏藜和勐,求见国君大人,还望通禀!”
藜也学着那武士的模样,躬身行了个礼。
“君上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内侍嗤笑了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父亲与国君本是故交,只要你禀告上去,国君定然会接见我们!”
勐再也按耐不住,有些心急地开口道。
“故交?”
内侍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两人一眼,暗道: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看这两人模样,倒不似作伪!我还是小心为妙!
想到这里,喊了一声“等着”,便转身跑了进去。
见内侍跑去禀报,藜和勐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不一会儿,内侍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他看着两人道:“君上已经答应见你们了,跟我走吧!”
说完,对着左右的武士使了个眼色。
武士们心领神会,一番搜索后,见两人没有携带武器,才把他们放了进去。
藜和勐跟着内侍,沿着青石小路,很快来到了一座古朴大气的厅堂前。
六名如狼似虎的武士守卫在这里。
他们脸色冷峻,杀气腾腾,目光紧紧的盯着藜和勐,一旦两人稍有不慎,就会被生吞活剥!
藜还好点,毕竟是从刀山血海中活下来的,见过大场面。
可是勐的脸色就差了不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内侍让两人稍作等待,然后清了清嗓门,高声喊道:“有稷氏族人藜、勐请求觐见君上!”
“好了!让他们都进来吧!”屋内传来一道粗犷洪亮的声音。
“是!”内侍恭敬地应了一声,便领着两人走了进去。
厅堂内宽敞明亮,陈设富丽奢华。
俶建正跪坐在绣有红色凤鸟花纹的席子上,大口吃着酒肉。
他浑身滚圆,脑袋巨大,整个人如同一大一小两只皮球捏在了一起。
头发有些稀疏,木冠歪歪斜斜的,半敞着怀,胸口一撮黑毛若隐若现。
身前案几上,摆放着几只盛满了腊肉、烤鱼的精美漆器小盘。
身旁两名侍女,一名从沸腾的青铜鼎中为他捞肉,一名抱着青铜酒樽为他添酒。
看到对方如此的恣意享受,再联想到自己这十几年来无人问津的苦楚,藜就感到心气难平。
勐盯着案几上的美味佳肴,闻着空气中的酒肉香气,吞咽了下口水,目光中满是羡慕。
见两人有些呆愣,内侍有些气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行大礼参拜国君?”
什么?行大礼参拜?
大礼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