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静悄悄的,除过胡主簿和那人外,再无第三个人。
对方身着锦衣华服,身上架子极为大,此时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眼。
半晌后,他手中的茶盏方才落在桌上。
“胡主簿,王爷放心将灵州城交到你手上,也是因着你这人识相。”
“正所谓铁打的主簿,流水的县太爷,这么多年他们来来去去,你可没少从中捞取油水,怎么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儿?”
胡主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感觉后背冷汗淋漓。
他没能找到被抢走的官银,也没能将真正的账本夺回来。
先前一直想要杀叶天灭口,结果这小子手眼通天,不仅攀附上城中两门权贵,背后似乎还有勾结江湖流派。
眼看着他的势力越发壮大起来,就算自己有心想要将此事包庇下来,此时也无法。
“大人,小的承蒙王爷抬眼高看一眼,多年来一直是小心谨慎,始终不敢出岔子。”
“可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时候,如今当真没法子了,若不然也不会将消息递回到上京城中呀。”
说罢,胡主簿急忙上前给人斟茶。
“等铲除完这颗毒瘤,该孝敬您的,在下可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只期望大人您这次能够抬抬手,帮我度过难关呀。”
那人一笑,看他卑躬屈膝的样子,方才展露笑意。
“早听说灵州城是块天灵宝地,既然今日有机会前来,势必得在此处多待两天。”
“咱们大家伙儿都是替着王爷办事,只要一条心,其他事情自然好说。”
两人相视一笑,渐渐化解场上紧张气氛。
晌午过半时,衙门后门外被人大力推开,三个满身风尘的人快速迈步其中。
在得知叶天一行人已经离开灵州城后,胡主簿嘴角勾起笑意。
“眼瞅着马上到年关了,为着发财竟然还敢去漠北,本大人倒要看看你这趟究竟有没有命再回来。”
“在眼皮子底下没能取你狗命,眼下山高皇帝远,弄不死你,老子不姓胡!”
胡主簿仰天大笑,神情中满是得意。
九泉村中。
自打叶天等人离开后,柳南雪心上就跟压了块石头似的,怎么也无法放松下来。
她老是惦记着自己在给人的行装中是否少添了衣裳干粮,以至于分心过多,时常被人瞧见心不在焉。
周泠和寸奔在院外疯跑回来,见着柳南雪呆坐在宣纸前,原先被晾晒好的纸张才只揭下来一大半。
两人忙将她喊醒过来,忽地闻见厨房中有药汤气味儿传来,急忙跑进屋中。
“阿姐,你这样下去,可还没轮到照顾别人,就得别人先照顾着你了。”
柳南雪回过神来,看见两孩子笑盈盈地盯着自己,一手抓过一个,问他们话是什么意思。
“你俩还算是体贴懂事,没需得我花什么功夫照顾,别人又说的是谁?”
周泠道:“不就是那个三儿吗。”
“他先前见着我们下山时,一个劲儿嚷嚷要跟着下山,我阿姐因为他身上伤还没好完全,不肯放人下来。”
“说是过几日将他先送到村里来看看情况,等着城里一切太平后,再派人亲自送他回去。”
柳南雪恍然大悟,差点将那孩子给忘了。
城里虽始终没有再传出关大夫的事情,可三儿理当他们来照顾。
话刚落地没多久,吴怀翡果真带着三两兄弟下山,将三儿送到了九泉村中。
几人架着马车,大有去城中采买的架势。
柳南雪先前早已和她多次打过照面,自然不会和人生分。
将他们一路迎到院中,好茶好饭招待着。
三儿身上伤好大半,只需得过几日拆除纱布,多行走即可。
人孩子头一次来叶家工坊,对此处的家具制作和宣纸极为感兴趣,左看右看,哪里都想摸摸。
“真没想到一个偏远村落中,竟然还真能做出宣纸和如此精美的家具来,也难怪鲁家和白家的人时常往这里来,看来你们手上还真有两把刷子。”
他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是一副极老成的样子。
吴怀翡对三儿头疼不已,想着先前在山上时的场景,更觉得他和关大夫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人虽是平日里受他们照顾颇多,可又打心底里觉得兔儿山寨里的人是土匪,心中多有不平。
前两日眼见着他嚷嚷要下山,吴怀翡趁此机会马不停蹄将人带入村中,恨不得将这个烫手山芋甩得越远越好。
“接下来这些日子,可都得柳娘子照顾你,少说两句话,多吃两口饭吧。”
闻言,三儿皱起眉头,不情不愿坐在桌旁。
屋里突然又多出个孩子,柳南雪有心想要好生照顾,洗过把冷水脸清醒头脑后,决心先行淡忘叶天出行的事情。
吃过饭后,吴怀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