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
周蛮在屋中烦闷不停地转来转去，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和胡卫解释。
他没有找到牛车丢失的主家，背地里将十里八村都快翻个底朝天了，也没见着谁出来打探此事。
事情都已经过去七八天了，也得亏最近衙门因官银被盗一事有些繁忙，否则早就被他那娘舅给教训了。
这边正想着此事，没想到胡卫今日竟然亲自登门来了。
他径直在堂屋里坐下，目光看向一旁眼神有些躲闪的周蛮。
“周蛮，我先前吩咐你办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
闻言，周蛮立刻小腿肚子打哆嗦起来，面上挂着讪讪的笑容，张口就有些结巴。
“娘……娘舅，这件事情不是我不想办，只是有些难办呀。”
“附近好几个村头我都派人打听过了，也没见着有谁家丢了牛车，就这个年月两辆牛车多值钱呀，我觉得可能不是咱们这里人丢的，要不然他们早就已经找来了！”
见着周蛮一五一十分析起事情来，胡卫再次被这个蠢得要命的侄儿气到心肝发痛。
“你啊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谁会大老远的平白无故将两辆牛车停在外面不管？要是被人牵走，损失可就大了。”
说着，胡卫突然伸手摸向胡须，眼神中透露着狡诈的光芒。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牛车不仅是附近人丢的，而且……”
话说到一半，胡卫欲言又止起来。
周蛮眯缝眼里透露着浓浓的好奇，始终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牛车。
“娘舅，而且什么？”
胡卫狠狠瞪了他一眼，十分不想对牛弹琴。
“凭你这么找下去，就算找上八辈子都找不到，你明天去清水村里找一个叫张二虎的人，问问他最近有没有哪家要给牛掌蹄铁。”
说罢，胡卫不再久坐，直接挥袖起身离去。
受了他不少冷眼的周蛮忍不住在背后骂骂咧咧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指使我干这些破事，什么狗屁主簿大人，我倒要看一看你究竟能在这位置上坐多久！”
数日过去后，终于到了叶天和白家交付第一批宣纸的日子。
叶天不舍昼夜的紧赶慢赶，终于凭借前世手帕纸的灵感有做出新的宣纸来。
淡淡的花草叶子印纹路在宣纸上面，让人见着就爱不释手，十分讨女子喜欢。
柳南雪伸手触碰纸张时，满眼都是爱惜。
她是出自于书香门第的大户人家，从小便是饱读诗书过来的，可就算写过的字再多，也没有用过如此特别的宣纸。
“叶郎，你是如何想出法子要做出这种宣纸来的，只怕别说是灵州城，就算是京城里估摸着也没人见过呢。”
叶天见着她满面欣喜，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若是喜欢，我今后必然给你做出更好的宣纸来。”
柳南雪如水般的眸子里泛着光亮，心里早已软和的一塌糊涂。
想必是上辈子积来的福气，让她此生能够遇见叶天，想着想着，柳南雪鼻头酸涩起来，一转身，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而下。
白青山看过叶天所带来的宣纸后，对人的态度比之往前又好了几分，他触手摸过花叶暗纹，忍不住在心中赞叹这小子的奇思妙想。
可尽管如此，白青山依旧没和叶天谈长期合作的事，而是打算先行将纸张挂于文墨斋售卖试水。
鲁家有木宝阁作为售卖之地，白家的文墨斋同样是每日客人往来不停。
白家伙计把裁剪出来的宣纸分作小条挂在门边，但凡是有路过的书生都能伸手触摸两把，以此来品鉴宣纸的质量如何。
正对着文墨斋的早点摊子上，叶天等人一边啃着烧饼，一边看着大门口处。
“天哥，我听说白家把咱们的纸卖出天价来了，光是一张宣纸都能买好十好几斤肉呢，现在城中百姓连吃白面都难，谁舍得花银子买那么贵的纸张呀。”
牛高喝了一口热粥，有些隐隐担心他们今日生意。
叶天狠狠啃了口烧饼，瞬间觉得这小子又在杞人忧天。
“白家这么定价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东西贵也有贵的地方，有时候不是人家卖的价格太高，而是你自身兜里没银子，买不起罢了。”
闻言，牛高和一干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兄弟们点头如捣蒜。
对他们而言，宣纸的用途同草纸无异，要是实在没银子，就算是路边的草叶子，石头片也能用……
随着日头起来后，来文墨斋采购文房四宝的书生也越发多起来。
此时乡试已过，距离明年春闱也没剩下几个月功夫了，但凡有心想要进城考状元的书生都已操办起来，只打算背着行囊，带着书童一路北上。
“哟，今日的宣纸怎么同往常的摸起来手感有些不大一样一样！”
大门边，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公子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