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脸色一下子变得冰冷。
“我周奎何许人等,什么时候沦落到要与尔等宵小一块儿同流合污?”
“当今圣上,便是我的女婿。”
“虽说现今被阉人蒙蔽,但心智尚在,小女受宠,只要我那女儿听话,去劝上一劝,皇上未必不会对我回心转意,撤除募捐,并大力打压阉党,也绝非不可能之事。”
随他说完,眼前几位晋商相视一眼,旋即露出轻蔑的笑容来。
“大明,已经完了。”
“周老皇亲,还是早作打算。”
“我们今儿个来,不过是个传话的而已。”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周皇亲如真有此等气节,纵然我等,也要敬佩您三分。”
“只是,这名面儿上的事儿,谁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更没保证,人这心思会不会突然改变。”
“您还是得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
随着眼前那留山羊胡的商人说完,周奎坚定的眼神出现了些许松动,但言语上,仍然容不得一颗反沙。
“哼。”
“身为大明子民,你等商户贱籍,非但不募捐报国,竟为逃避募捐,私通敌寇。”
“实在无所不用其极。”
“尔等不忠之人,胆敢在我府上多留片刻,小心,没命走出这门去。”
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威胁之意。
数位家丁,从旁边走出,手里头拿着粗糙的棍棒,直指着他们。
那几位晋商皆退后一步,“既然如此,周老皇亲不领情,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儿两箱子里,装着五十万两现银。”
“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家主子执意如此,在下,还是想要和周老皇亲你私下交个朋友。”
说完,那山羊胡商人拱手一笑,窄小的眼睛透出一丝充满算计的精光来。
“笑话。”
“我堂堂国丈,怎会和尔等贱民交好?”
商人沉默片刻,眼神又微微眯起,笑的诡异至极,“国丈,我们主子爷,早晚有一天,会和你相见的。”
“哼。”
周奎为保名节,大手一挥,“快快离去,否则,我把你们全都给抓起来,交由皇上处置。”
几位晋商见状,更是一笑,然后转身,潇洒踏步,坦然离去。
周奎擦去一抹冷汗,然后瘫坐在地上,打开那两个箱子来,望着白花花的银子,说什么都值了。
众家丁见此一幕,更是眼睛直盯着箱子里头的东西离不开眼睛来。
明末底层之人,连基本的饭食都无法得到满足,如今见到这白花花的银两,就是举世无双的珍贵宝物,不可能不心动。
“去去去,看看看,看什么看?”
周奎知道这些家丁围上来,是要薪水,于是为了不让今日之事泄露,他只好从袖口之中的袋子里掏出来一把碎银子来。
“这才是你们的赏钱。”
说完,他随意一扔,手掌里居然还留下半握,没扔完,又接着收回口袋,生怕花费过多,能省则省。
然后亲自监督这几个人,将几箱银两抬进了自己的密室,锁好之后,才放下心来。
旁边儿那家丁禁不住问说:“为何,您不如答应了他们的话,好好的利用他们大赚一笔?”
“呸。”
周奎可耻的吐出一口唾液,“我周奎还没到那种卖国的地步。”
“我贵为皇亲国戚,大明要是亡了,那新朝的皇帝,能放过我这些前朝的皇亲吗?”
“自古以来,就没见过几个能开恩的。”
“像我这种先天条件极好的人,本就该和皇上绑在一块儿,皇上要是死了,那我也就是废人一个,谁都能踩在我头上耀武扬威。”
周奎却又说道:“皇上知我贪财,但小女受宠,我这当国丈的自然会受到圣上包容。”
“所以收下这些钱财可以,但那几位卖国牟利的无良商人,却必须一贯拒绝到底,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东厂鹰犬之威,不得不防哪。”
“纵然这几位说的没什么问题,但我就怕,前脚刚答应了他们,后脚,那些北镇抚司的人就将他们全都伏法了。”
“这些锦衣卫可都是些武功高强之人,断不可小瞧了。”
说着,他抿了一口浓郁的茶水。
外头,繁星全无,乌云遮蔽,月黑风高。
街道一片漆黑,零散灯光,微弱不堪。
若此时,有人穿一黑衣行走,眼力不锐者,实在难以察觉到有其他人的存在。
几位晋商自从府上出来之后,就一直觉得身后仿佛有人跟踪一般。
纵使手头上提着昏暗的灯笼,但冷风一吹,心头就越发觉得慌张。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啪的一下。
哐啷。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