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口的时候,朱由检心里头也颇为觉得不太靠谱。
一直以来的事实经历告诉他,辽东这块地区,光是依赖军饷钱粮去养着关宁军阀是远远不够的,平定女真之乱,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即便现今朝堂上的大臣们早就已经知道了关宁军养寇自重,却也只能步步妥协。
为了能发财,关宁军的将领们全然不顾大局安危,即便整个辽东都落入后金之手,他们也喜闻乐见,因为朝廷会为此买单,早晚发银子过来,不然的话,就哗变催饷,反正朝廷理亏,到最后也只得是乖乖送银子来。
“皇上圣明。”
朱由崧脸上洋溢着一抹朝阳般的自信。
旋即便是坐了回去。
像他现在的心态,吃亏是迟早的事情,但朱由检心里也明白,无论怎样和他去说都是没用的,成长只能靠自己,无法刻意而为,即便熟知其中道理。
紧接着朱由检便是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朱由榔身上。
这位南明最后一位悲惨的皇帝。
朱由检觉得,自己葬送了大明王朝,江山社稷毁于一旦,自缢于京城后的景山之上,众将为闯贼打开城门,众臣工也无一例外,全都投了敌,得此下场,已经是很惨很惨了。
当然,有些个例外,就自己挑中的这三个藩王世子,结局下场那是一个比一个惨。
在南明这个时间点,如果有个比惨排名的话,那么崇祯一定是垫底的存在。
而排名第一的,绝对便是隆武朝灭亡后,在两广一带称帝的永历皇帝朱由榔。
这位仁兄属于是没什么主见和能力的一位皇帝,不像前辈隆武帝那样空有一身大才无处施展,最后含冤而死。
而永历帝从开局登基被绍武政权击溃开始,到后来孙可望的软禁期间,他连傀儡都算不上,就像是一块肥肉一般,如丧家之犬,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四处逃窜。
最后好不容易逃到大明昔日的藩属国缅甸境内,却还不被缅甸王承认,因为永历帝的玉玺和崇祯皇帝那传世的正统玉玺差别甚大,所以对不上以往文书,也属正常。
到头来,还得靠与他同行的黔国公沐天波以大将军印作为凭证最终才证实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难逃被吴三桂下属将领在逼死坡上用弓弦勒死的命运。
若是比惨,这位可比崇祯皇帝要惨太多了。
朱由检好歹有过十七年的体验卡,一上台便倒了阉党,有过自己的高光时刻。
可朱由榔,和隆武帝一样没实权当傀儡也便罢了,还要防着别人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清朝,四处逃窜。
逃窜到头,也难逃一死。
不过有的时候,手里头能臣干吏居多,领导者无才便是幸事。
在如今看来,陕北那一带混乱之地,只要给他配几位有能力的大臣辅佐,他唯一所需要做的,便是以自己的藩王名号,帮这些能臣干吏去抵挡朝堂清流们的不满与栽赃陷害罢了。
也就是说,朱由榔的价值,就是没有价值。
朱由检望着眼前一言不语,有些内敛过头的朱由榔,露出一抹难得的和蔼之色,“陕北那块儿地,虽然闹了旱灾,遍地都是饥民,嗷嗷待哺,急需赈济。”
“但朕信任你,可以担此重任。”
“皇上,臣实在是害怕,只怕到时候,臣去了陕西那块儿地后,不仅不能治乱,反而添乱哪……”
朱由榔怯懦的说道,眼神之中,没有自己的见解与主见,仿佛只记得父辈给予的告诫生搬硬套。
“不用担心。”
朱由检笑道:“臣弟不必害怕,你只管去往此处,朕自会派几位能臣干吏之才前去辅佐,如有难处,朕也会给予帮助。”
“切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一片苦心。”
“皇上……”
朱由检摆了摆手道,“无需多言了,朕主意已定。”
“朕今日起,会带你们到一处府邸,那儿自会有名师进行讲解和引导,任何疑问,都可以在他那儿得到解答。”
“当然,不光是你们,朕也一样,会一起修习。”
说完,眼前两位藩王世子,相视一愣。
且听那朱由崧眼神中露出一丝不解道:“不知道皇上说的名师,是何方神圣?”
同为藩王,其实在朱由检还是信王的时候,他们就听说过,其师傅不过是东林党人士罢了,想必也是位小有名气的儒学大家。
儒学这玩意儿,其实大家伙心里头都清楚,所谓中庸之道,不过是大臣们的处世之法,而对于皇家子弟而言,并不适用。
朱由检却笑称,“不必猜测,朕直接告诉你们,此人是一落魄道人,但经朕亲自验证,确有真才实学,可堪大用,所以,朕才会将此重任托付给他。”
朱由崧等人这才明白皇上的用意,不过口头应允是一方面,不过在潦草答复过后,很快便闪现出一丝不屑的神色来,仿佛对此人并不是很感兴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