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大臣开口不忍见此情景,便劝说,“杨御史,没必要啊,阉党根深蒂固,怎可急于求成,盼圣上一日就能除之?”
“是啊,你一晚上没睡觉,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等会儿还咋有力气上疏说话?”
“魏阉党羽遍及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若想铲除,也只得徐徐图之,否则,只恐是帮了他们……”
……
可惜,这些大臣们的好心,却令他更为坚定。
且听杨所修丝毫不惧道:“各位大人怕他阉党报复,我杨某可不怕,若今日朝堂上,大人们不愿帮杨某说话,那杨某便一人死谏,逼着皇上改变心意,所有责任,由杨某一人承担。”
这番杀身成仁的话语,引来的只有众多大臣们的叹息。
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不值得哪。
王承恩作为东厂总管在一边儿上看的津津有味。
忠诚是可以装出来给人看的,没到最后砍头的时候,他也不敢轻易作下定论。
杨所修的性子本就刚烈,自刚才听了王承恩的话语之后,更是咬紧牙关,卯足了一口气,生生挺着到了上朝的时间。
朱由检站在皇位之上,赞赏的目光藏之不住,“好你个杨所修,一开始听人家说你在这儿会一直跪到今日上朝,朕还以为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
“谁料想你是真的要铁了心让朕难堪。”
“来人。”
“拖下去,打二十个大板,再拉上来说话。”
“是。”
两个侍卫从门口走来,拱手应声道。
杨所修脸色苍白,听到皇上这番话语之后,更是心中悲愤不已。
此刻的他,不管不顾,直接站了起来,“臣,弹劾内务府总管王承恩,颠倒是非,残害忠良,实在是用心狠毒!”
“杨维垣之流,虽算不得是忠诚干吏,却也说的上是称职,尽管也受过一些贿赂,不过数额有限,且都用在了正途上。”
“臣以为,自上一次朝会上他弹劾了兵部尚书崔呈秀之后,王承恩竟然为了贪污银两,蛊惑皇上,抄了朝廷忠良的家……”
“你,胡说八道,这是听到了哪儿的风闻?”王承恩眼神诧异,跟见了鬼似的。
若是和皇上配合,说出个合情合理弹劾的理由来,自己倒也可以屈身接受,可这莫须有的事情凭空捏造出来,即便是他,心里头也感到不舒服。
差点儿当场就要质问,但意识到这是在朝堂之上,于是短暂的惊叹之后,脸色竟一瞬恢复了阴霾来。
“接着让他说,”朱由检眉头紧皱,随手一指,出声示意道。
杨所修再次进言道:
“臣还要接着上次没做出的决议,继续弹劾兵部尚书崔呈秀,贪污纳贿,结党营私。”
“原因有三。”
“一,崔呈秀乃魏阉所谓“五虎”之首,天启初年,便因脏私之罪遭都御史所弹劾,遭朝廷革职等候处置。”
“全靠着一张厚脸皮,当天夜里去魏忠贤居所,声泪俱下,磕头乞为养子,自此魏阉才为其鸣冤叫屈,最后得官复原职,便成为魏阉党羽之首。”
“罪责其二,他得势期间,还特意将东林党人和非东林党人名单汇集成《同志诸录》和《天鉴录》,提拔同类,排除异己,帮助魏忠贤彻底掌控了朝堂。”
“也正因此,胆敢正直进言的大臣都被贬低,没被贬低的也不敢再多话,反而摇尾乞怜的却能得到升官,是何道理?”
“之后,他又挤兑清流袁可立,唆使同党刘廷元顶替南都之兵部尚书一职,自此,大明上下之兵马,均为阉党之爪牙所掌控,此为第三罪。”
“魏忠贤,魏公公的确是做过不少龌龊事,不过他的那些干儿子们,养子们,才是这保护伞下,真正的元凶。”
“正可谓:魏阉实无罪,而罪则在其党羽,在于崔呈秀也!”
“魏公不除,只要皇上英明神武,便无大碍,若崔呈秀等一干阉党党羽不除,那大明将再无敢直言进谏之人,将士无饷,便再无可有御敌之兵,如此……”
“便国将不国矣!”
“大胆!”
一大臣嗖的站了出来,“竟然对于朝廷重臣崔大人如此污蔑,你是何居心?”
然杨所修果断回应道:
“阉党不除,朝廷有义之士皆不能施展抱负,如此天下怎可安定?”
“中兴大明之伟业,又该从何谈起!”
“请——圣上明断!”
说完这些话,杨所修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等待着圣上的判决。
朱由检脸色显然不怎么好看。
且听他从长说道:“今天开元以来,西北就传来了噩耗,闹了饥荒,江南五省的赋税乃是重中之中,总额却不到去年的一半,朝廷赈灾无力,并非不赈灾,而是因为实在无银两可用。”
“大明又因缺银子,各地从天启末年,到崇祯元年,都在因为军饷拖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