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塘卫的总兵衙门,乱哄哄的很是热闹。
所有的官吏都被叫出了差房,集合在了衙门里的校场上,接受赤衣使者的调查和盘问。
官吏们对此,虽然是心有不满,却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将不满藏在心里,顶多是与身旁信得过的同僚,小声吐槽几句。
因为这些如狼似虎的赤衣使者,不仅是打着朝廷的旗号,还说自己是应了东川侯所请,前来查找青塘奸细的。他们这些人如果不配合,便是不忠于朝廷,不听东川侯的命令。
刚开始,总兵衙门里面还有官员不信这些赤衣使者的话,甚至是感觉受到了侮辱。
你们查青塘奸细,跑总兵衙门里面来查什么?难不成是怀疑青塘卫,怀疑总兵衙门,怀疑青塘方面有染吗?
一些脾气暴躁的武官,认为这是赤衣使者假传东川侯的命令,差点儿就要起冲突。
还是经历司里的文职官吏比较稳妥,立马派人去往侯府询问情况,结果却是被痛斥了一顿,勒令他们配合赤衣使者的调查。
同时,经历司的文职官吏,还从侯府那边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小侯爷在提审犯人的时候,遭到了青塘奸细的偷袭,身负重伤,甚至很可能已经不治身亡了。
正是因为打听到了这些消息,总兵衙门里的武官文吏们,才肯老老实实配合秦少游等人的调查,生怕自己没有做好,让东川侯把丧子之痛,发泄到了他们的身上。
“这些家伙,怕东川侯,更甚过怕我们和朝廷……”
有赤衣使者瞥了一眼校场上的官吏,低声冷哼。
“东川侯能杀人,我们就不能杀了吗?”
“那不一样。”
被秦少游叫回来的朱秀才,听见这话,冷笑了一声,小声说道:“咱们杀人,往往还得讲究证据,除非是株连重罪,否则不会伤及妻儿。可是在这里,得罪了东川侯,恐怕就得全家死绝了。”
之前讲话的赤衣使者,顿时被气笑了:“照这么说,我们在这里还是好人了?好人就得受气?什么他娘的狗屁道理!”
“没办法,敢让坏人受气的人,都死了。”
秦少游瞪了满口骚话的朱秀才一眼,低声呵斥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赶紧去照计划行事。”
朱秀才不敢再多言语,小声应了一声‘是’,与土黄、崔有愧、岑碧青以及另外几个手脚麻利的赤衣使者,先后离开了校场,偷偷摸摸跑去了总兵衙门里的经历司,趁着没有人,开始翻查起了这里的资料文书。
经历司的几间差房外面,一群乌鸦正栖息在树上,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片刻过后,一只乌鸦振翅而起,飞出了总兵衙门。
它一路飞进东川侯府,轻车熟路的穿过了侯府里面布下的层层法阵和陷阱,落在了东川侯书房的窗台上。
东川侯余光瞧见了它,招了招手,这乌鸦立刻飞进书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一人一鸟,四目相对。
一束红光从东川侯的眼中冒出,与乌鸦的双目相连,将乌鸦在总兵衙门里面发现的一幕幕事情,都给看了一遍。
片刻过后,东川侯眼中的红光收敛,将手一扬,那只乌鸦就振翅飞出了侯府,继续去往总兵衙门监视。
“这些赤衣使者,动作倒是挺快。可惜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我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东川侯扭头,朝着总兵衙门的方向眺望了一眼,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屑。
“卢邴精心打造的赤衣使者,也不过如此嘛。”
然而,自信满满的东川侯,怎么都没有想到,被他瞧不起的赤衣使者,在总兵衙门里面,既不是为了盘问官吏,也不是为了调查资料。
他们只是借着这些事情,在总兵衙门里,偷偷藏下了一张张的符箓,一只只的蛊虫以及纸人等物件,为以后抓捕东川侯及其党羽,提前做下了准备和布置。
他们藏东西的动作,既快速又隐蔽,而且藏的地方,也不是经历司等重地,而是去往这些地方的路上,甚至是茅房里。
所以,不管是总兵衙门里的武官文吏,还是东川侯派来的那一只只‘眼睛’,全都被他们欺瞒了过去,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这些小动作。
这人,一旦先入为主了,就只会盯着自以为重要的地方,反而会将很多事情忽略掉。
比如东川侯,便先入为主的认为,赤衣使者肯定会趁机调查他。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赤衣使者的胆子,远比他想的更大。更没有料到,这些赤衣使者已经是从他儿子的口中,拿到了确凿证据。
要是知道了这些,东川侯肯定会让他的儿子,假死成真。
此刻,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东川侯,没有再赤衣使者,只是让乌鸦与暗哨继续盯着这些人。
可让东川侯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很快就超出了他的掌控。
傍晚时分,马朝前来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