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眺的目光在下一刻因集中注意而被拉近,「上帝视角」切换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接近10万人的队伍已经达到了亚楠市议院前气派的中央草坪,陆陆续续到达的人们已经开始在草坪上安营扎寨,他们用从城区收集到的破纸箱和塑料袋搭建成简易的容身之所,在容身之所上挂起「我们需要工资」之类的简单标语,就地驻扎。
***者们并非完全指望着如此静默的抗议去达到他们的目的,在队伍最前方,组织者们已经开始打电话和下城区和工业区的同伴进行联系——
「网通了,对,我们来到议院了,这里的灯塔没有停,我们算是沾上议院里大人们他妈的光了,能联系上你们了。」
「已经控制了工业区的大部分厂子……好!这次要是他妈的搞不来好处,都对不起工业区对咱们下跪的那些黑心老板!」
「咱们直接给他们一发大的——现在就要咱们控制这部分厂子停工!街上的商店全都不准开门,看上城区那些大老爷们明天早上从哪找新鲜的鸡蛋吃!」
「……」
陈宴听得乐了,看来自己的罢工模拟器是真起到作用了,最起码这些罢工***的组织者知道要维护好自己的大后方,***前线和大后方配合起来,前线对议院施压,大后方大面积停工以做到让整个城市停摆,用停摆来威胁大人们,这样才是罢工的正确姿势。
这些过程早已在罢工模拟器中被模拟了几百万遍,而且由论坛里的知识分子总结出了最科学和最高效的方法细节,只要罢工的组织者们能稍微团结一点,不至于互相出卖,就一定能取得一些胜利成果。
在把视线集中到他们身上的同时,陈宴也聆听了他们内心的声音。
于是,刚刚才在内心诞生的喜悦,消失了。
「我的人已经撑不下去了,有些人得到了内部消息,说他们要让利给工厂干活的泥腿子,但其他人什么都没有,这怎么行呢?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直接撤了,到时候没了我们,他们人不多,闹不起来!大家一拍两散,都别想好过!」
「我们是商人,和队伍里大多数人不一样,我们是有钱的,属于小资产XX,和他们的利益诉求不一样,议院很可能会区别对待,等会谈判的时候我们必须抓住机会说话,妈的,不能让他们先把话说了,不然把大人们搞生气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按照罢工模拟器里的说法,我们这些【流氓无产者】是最不好得到利益的那一撮人,遭议院里的大人们嫌弃不说,即便是同行者们也不待见我们,我们唯一能够攥取利益的手段,就是向议院投诚——我们要在下城区成立新的办事机构——我们最熟悉下城区,办事也更麻利,大人们肯定也知道这个道理,毕竟大人们的智囊团也是研究过罢工模拟器的!我们能成为最忠诚的狗!」
……
如果陈宴有本体,此时一定已经血压飙升。
他们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团结!
他妈的!他们什么都学了,就是没学到「团结就是力量」!
让陈宴大为恼火的是其中的某个组织者,陈宴从他脑袋里听到了最不想听的东西:
「从刚才碰头互相交流的情况来看,现在大家的意思都很清楚了,就是各自为了各自代表的利益群体而战。」
这个家伙穿着并不体面,但看起来比只有单衣的普通工人强一点,他的工服是加棉的,应该是流水线的线长或者科室主任一类。
「那几个家伙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不如说这场***本身就是临时拼揍出来的,远远达不到罢工模拟器里那种罢工者大团结的程度。」
「不能团结,就一定不会胜利。」
陈宴甚
至感觉到了他内心无比的坚定,这份坚定让陈宴开始怀疑人生。
「历史是人创造的,现在这一刻便是如此,这些无法团结的人注定要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各自为战。」
「根据他们各自代表的团体,我大概能够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罢工模拟器里倒是没有这些东西,论坛里那些文章中解释的就比较清晰了。」
「我要做的,就是根据他们各自的诉求,总结出一个最有利于议院大人们的方法,并想方设法把这个解决这场罢工的方法交给议院里的大人们,这样一来,***能够被化解,议院里的大人们能够继续高枕无忧,我的诉求也会得到满足。」
真正把理论应用于实践的利己主义者,终于还是出现了。
陈宴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高级知识分子,他们即便心中藏书万卷,也无法对人群做出贡献,因为他们本质上是没有理想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并不会对受难的世人产生共情,也不会产生任何对美好的向往和信仰,一切只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
对于***者队伍而言,这样的人能够担任组织者,完完全全是一场足以导致团体覆灭的灾难。
陈宴为了这场***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绝不会放任这种人来搅局。
他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