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刑者的脸色很难看。
通感中出现了处刑者的痛苦,那痛苦中夹杂着的一丝恐惧让陈宴明白,处刑者昨夜的“死亡”并非仅仅是“衣服的破裂”,而是承载精神的容器的毁灭。
任谁经历了那样的模拟死亡,脸色恐怕都不会太好看。
陈宴打开警务处反锁的安全门,站在安全门的门框旁,一只手放在墙上,用正常的神色对处刑者说道:
“早安,内斯特先生。”
陈宴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的余光立刻从身边不远处道格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丝的兴奋。
处刑者走上前来,给陈宴戴上一副银手镯,目光比之前更加严肃阴森:
“一切都结束了,陈先生,你本可以活命。”
他完全不准备听陈宴的回答,转而看向警务室,当看到警务室地面上的坑洞时,他面色不变,说道:
“贾斯特斯逃狱,可他很快就会被抓回来,只要我还在这座监狱一天,他就别想让刑期结束。”
克莱恩昨晚不但杀了他的人,还间接造成了他本身的死亡。
可昨天晚上为了把陈宴转移出去,他特意想办法关闭了牢房区域刚刚启用的摄像头,没了摄像头对昨晚发生的那些事的记录,处刑者拿不出明面上的证据来证明克莱恩在监狱内的犯罪,更不可能延续他的刑期——如此正常的逻辑,建立在克莱恩原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基础上。
克莱恩·贾斯特斯是这座监狱里身份比较敏感的人之一,按常理来看,他当初不过是杀了一个无法的混混而已,身为街道警务处的警长,顶多算是跨区执法,不能算是犯了杀人罪。
可他还是进来了,并主动承担了杀人的罪过。
处刑者直到现在都很搞不懂他的行为动机,只能勉强理解为一种精神层面上的扭曲。
处刑者没办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延续克莱恩的刑期,其根本原因并非因为没有证据,而是因为克莱恩的背景复杂。
当初进来的时候就有人跟他特意交代过克莱恩的事——那人只是顺口提了一嘴,但处刑者知道自己必须记在心上,因为提起这件事的人不是一般人,那些人最喜欢在聊天的时候透露出一些十分重要的信息。
对处刑者混迹的“上流社会”而言,有些信息,只要抓住,就能收获可贵的善意。
可一旦错过,就要尝到难以下咽的苦果。
工作从来都不是最艰难的,最艰难的向来是平衡好身边的人情世故。
埃克斯奎什·内斯特要送出的人情,便是“对克莱恩多有照顾”。
陈宴放在墙上的手所产生的通感,在接触到埃克斯奎什·内斯特时已经很微弱了,所以没能感知到任何具体的信息,只能感受到些许微弱的情绪。
他感受到了“无奈”的情绪。
他从这一些“无奈”之中品味出了一些事情,于是说道:
“也许克莱恩正在他的牢房里呼呼大睡,也许在别的什么地方……昨晚那么乱,谁知道可怜的克莱恩跑到哪里避难了呢?”
陈宴脸不红心不跳。
“内斯特先生,你需要更多证据才能对他定罪。”
处刑者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明白过来,克莱恩或许现在不在监狱之内,但在不久之后一定会回到监狱之中,继续服刑。
处刑者心里清楚,对他而言,如今的克莱恩暂时无关紧要。
“那么,陈先生,我们走吧,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等待你的处刑日。”
陈宴脸色并未发生变化,只是缓缓跟在处刑者身后,走出了牢房区域。
每一次穿过高压电闸门的时候,陈宴总会感觉到一种放松的感觉,明明没有自由,但又感觉到了自由,那感觉就像是背后的牢房区域始终处在着一只透明的、噬人的野兽,会在人漫不经心时一口咬下人的脑袋。
今天天气不错,非但没有下雪,还出了大太阳,这是地处北地的亚楠市在漫长的六个月冬天中少有的好天气。
暖阳融化了檐角上的冬雪,这来之不易的阳光在进入铁窗时变得很稀薄,所以亚楠市公立监狱内并不温暖。
陈宴身上单薄的囚服无法为他留住身体产生的热量,但他现在并不冷——内心的亢奋让他忽视了肉身的寒冷。
昨夜和克莱恩之间的交谈让他想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不但是他求生的希望,还是他解决自身一切思想困境的良药。
当穿过回廊,走出第二道闸门,踩着终年无人踏足的灰尘,进入为超凡囚犯准备的隔离室内之后,陈宴安安静静坐在了尚且还算舒服的椅子上。
此时,陈宴终于得以闭上双眼,去寻找自己的生路。
也是此时,隔离室隔间的观察室内,透过单向玻璃,埃克斯奎什·内斯特眼神阴鸷。
这里是监狱建造伊始就已经出现的超凡者囚笼,这间屋子由特制的惰性物质打造而成,能够完完全全屏蔽一切灵感力量的传输,陈宴那令人反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