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抓回来的蝲蛄倒进大铁盆里,放上清澈的井水浸泡着,一个个都开始咕噜噜的吐沙子。
乔玉霞温了一锅水,在屋子里用另一个大铁盆给丫丫全身擦了一遍。
洗的干干净净的小丫头裹着大毛巾坐在炕上,小眼神却是不停的往外面飘。
“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吃蝲蛄啊~”
乔玉霞一边收拾着炕上的水渍,一边笑着回应丫丫的问题。
“等它们在盆里吐一晚上泥沙,明天一早我就让你爷爷刷干净了做来吃!”
“那蝲蛄豆腐,放点小白菜,小香菜,葱花,可鲜亮了,保准啊,把你这小舌头都给鲜亮掉了!”
此言一出,丫丫顿时瞪大眼睛捂住了小嘴巴。
害怕的摇了摇头。
“不,丫丫的舌头不能掉!”
“没舌头,就不能吃好吃的了!”
看到这小吃货紧张的样子,乔玉霞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会把你舌头吃掉的!”
“奶奶把衣服给你放这儿了啊,一会穿上,奶奶先去做饭!”
夜幕降临,家家炊烟袅袅。
夏天的傍晚,一般都喜欢支起桌子,在微风吹拂的院子里一家人围坐着吃晚餐。
丫丫率先把碗筷放下,从小马扎上一下子站起身来。
“我吃饱啦!”
小丫头屁颠屁颠的跑去墙根下的大铁盆前,蹲着大量里面黑黢黢的一群蝲蛄。
眼睛里,好像有光芒闪烁。
乔玉霞吃着大饼子,笑着摇头。
“老头子,你起得早,明天可别忘了给你孙女把蝲蛄刷出来,我正好起来做。”
“再不吃啊,只怕那小馋虫都要掉盆里去了!”
林国业也美滋滋的喝着散篓子。
脚边的大酒桶里还泡着一棵袖珍版小灵芝,孤零零的,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劲儿。
“好好好,我孙女要吃,我能不给准备么!”
“就做两份吧,一份留着中午下大酱辣炒一下,一份我帮你洗干净捣碎了,起来做蝲蛄豆腐!”
“对了,明天8号了吧,公社明天开会,早上我和老二去街里,不用等我吃饭了。”
林志生刚吃完饭,听到这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8号?建军那天不是说8号要来农场玩么?”
“没想到这么快,也不知道那小子啥时候来……”
一夜过去,晨霭被朝阳划破,平原上的屯子,渐渐苏醒!
乔玉霞系上围裙,从屋里走出来。
厨房门口的捣蒜石臼里,已经满是被砸的稀巴烂的蝲蛄,不过一旁还有被扒掉的头甲和虾线,一看就是老同志用心做的。
因为他们平时一般自己吃,是不会去虾线的。
给孩子吃,就小心,干净了点。
倒也不难,揪住蝲蛄尾巴上最中间那片甲,一转一抽,就把虾线完整的抽出去了。
乔玉霞拿起来石臼,将里面的蝲蛄连汤带渣全都倒进垫了纱布的盆里。
用手一转,血肉就直接被纱布团成团儿了。
手上用劲儿挤压,淡红色的汁水就随之渗透了出来,很快就有了小半盆儿。
正当这时候,林志生挽着袖子从外面回来。
“妈,我来吧!”
乍一见到儿子出现,乔玉霞还有点意外,不过还是把手里的活儿交了出去。
“今天咋起这么早?”
林志生接过纱布团儿,无奈苦涩一笑。
“早上黑咕隆咚,我正睡着呢。”
“我爸突然一脚给我踹起来了,就说让我捣蝲蛄,他着急去街里开会,我可不就醒了么……”
大早上的,林志生睡得正香呢。
自从那天丫丫跟着奶奶睡习惯了,昨晚上也闹着都在堂屋睡,没办法,他爷俩只能挤在一铺炕上。
大早上还在睡梦里的林志生。
直接就被老同志拎了起来。
虽然耷拉着脸,但老同志手劲儿可不小,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出气来的。
直言自己忘了个事儿,和他二叔约好了早点走。
没功夫给孙女做蝲蛄豆腐了,又不想去堂屋吵醒老伴儿和孙女,只能勉为其难的踹醒这个不孝子了!
乔玉霞听了,也是一阵哭笑不得。
“这个老东西啊,真是活活让他气死!”
“行了,那你把这点都挤出来,我去园里摘点香菜、小白菜,切点姜,烧上水,一会就给我的大孙女做蝲蛄豆腐。”
这蝲蛄豆腐,虽然名字里带着豆腐,可食材里却没有豆腐。
想当年,那也是御菜,宫廷菜!
就是把这新鲜的蝲蛄去掉脑壳硬甲,去掉虾线,彻底捣碎了,把渣子过滤掉,只剩下那些红色的血肉汁液。
然后加入两个蛋清,搅拌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