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寨大厅, 众人齐聚一堂。
今夜本来为王刀疤接风,不少人身上还带着酒气,但听到王宏召集, 便都赶了过来。
此刻,所有人都转过头, 齐刷刷地看着王宏, 等着他开口。
红螺也忍不住问:“大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王宏没有回答她,他正襟危坐, 看向众人, 开口道:“诸位兄弟,都上山多久了?”
众人听了,免不了一愣。
有人利索答道:“三年了!”
“我四年!”
“大哥, 黑云寨一建我就来了!”
回答的声音此起彼伏,王宏点了点头。
他目光逡巡一周, 徐徐开口, 道:“若从今往后,咱们下山谋事,不再当土匪了,像寻常百姓一样过日子, 大家觉得如何?”
红螺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宏, 道:“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是要驱散我们?”
“是啊, 大哥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我们哪儿没做好, 惹您生气了?”
“大哥,别呀!咱们都是一家人啊!”
“离了黑云寨,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儿啊!”
众人议论纷纷。
二当家阿隆满脸疑惑地看着王宏,忽然问道:“大哥的意思……莫不是要归顺官府?”
王宏顿了顿,点头。
然后,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
红螺第一个反对,道:“大哥,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酒,糊涂了?咱们黑云寨,在孟山一带可是鼎鼎大名,谁见了咱们,不得绕道走!我们过得好好的,何必要给官府面子?”
有不明就里的年轻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啊,大哥这寨主也当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到归顺朝廷?我可听说,不少山匪纳降之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话又掀起了一阵波澜,众人面色忐忑,顿时人人自危。
王宏见大伙儿都有些不情愿,便沉声开口:“其实今晚之前,我还没有想过要归顺朝廷,是和顾夫人聊过之后决定的。”
红螺一听,面色一垮,道:“大哥怎么能听那个女人的话!她生得一副狐媚像,还善于妖言惑众!”
王刀疤见红螺说得这般难听,忍不住道:“红螺,你他妈别啰里啰嗦的,先听我大哥说完!”
红螺虽然不高兴,却也只得闭了嘴。
王宏目光扫过每一个弟兄,沉声道:“弟兄们,咱们如今在山上,虽然不愁吃,不愁喝,但占山为王,毕竟是民间大忌!这两年江南事多,官府无暇顾及我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他们一直会放任不管。”
“今夜,顾夫人提到,若是我们此时归顺,她会为我们求情,争取免除一部分罪责,也会想法子为我们谋生……愚兄思前想后,只怕过了这村,便没这个店了,所以才召集大家,过来一起商量。”
话一说完,众人面色各异。
王刀疤自然坚定地站在王宏一边,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如今的孟县,也不是当初那山穷水尽的样子了!孟县不但马上会成为南北要道,还有生出不少活计!顾夫人说了,拳脚好的,可以去县衙应征衙役,就算没了黑云寨,咱们也有的是威风的时候!若是不想靠拳脚谋生,去学个一两门手艺,也能娶上一房媳妇,好好过日子!”
他言语诚恳,说到了众人心中最担心的点,不少人的神色,都松动了起来。
王刀疤继续道:“咱们到了山下,就算不住在一起了,也依旧是好兄弟!可以时常聚聚……”
“聚你个头!”红螺气得一甩手中的鞭子,道:“王刀疤,你再煽动人心,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王刀疤一听,也怒了,道:“红螺,你自己不愿听就罢了,还不允许我说给旁人听吗!”
红螺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顿时气得跳脚,一鞭子挥向了王刀疤。
王刀疤身子一闪,这鞭子便被王宏抓住,他站起身来,道:“红螺,不得胡闹!”
红螺的鞭子被制住,顿时动弹不得,她涨红了脸,道:“大哥,咱们如今在黑云寨不好么?为何非要归顺朝廷!莫不是那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王宏不悦地松开她,道:“红螺,此事非同小可,我岂是那么糊涂的人?我如今的决定,都是为了大家日后好!咱们做山匪能风光一时,却不可能风光一世!与其等着朝廷对我们动手,不如早些金盆洗手,大家都能过得安稳些!”
红螺却听不进去,她看向王刀疤,道:“我知道了,除了那个女人,你也在怂恿大哥,对不对?你嘴上说着将人绑来,是为了换赎金,依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测,早就做好了拉大哥下水的准备!”
王刀疤面色愠怒地看着红螺,道:“你这女人,怎么老是说不通?此事与我没有关联!我也是同大哥一起见了顾夫人,才生了这想法的!”
红螺咬牙切齿道:“你若是不回来,什么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