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伸出手, 对床上的男人说道:“把手给我。”
那男人神情懵懂,下意识听话,交出了手。
但手还没有碰到三殿下, 中间似隔着无形泉水, 有什么东西红光一闪,顺着他的手指没入了袖口。
三殿下收回手, 他要做的事做完了。
男人体内属于浸月的魂片, 被他标记了回去的路。等男人死后,这片碎魂就会回到浸月的体内。
而且,他也知道赤山的魂片如何寻找了,从背阴处找就是。
这个男人常年在地下不见阳光,本体又濒死虚弱, 属于幽族的魂片喜欢这样的生长环境,能进入他的身体并不意外。
“你做了什么?”男人问道。
三殿下道:“我在你身体里做了标记。”
男人愣了好久,自言自语道:“不是来杀我的吗?”
“你认为, 会有人来杀你吗?”三殿下饶有兴味地问道。
男人点了点头,神态很乖,轻声道:“我以为你是二房遣来杀我的……是我姐姐她……”
沈元夕察觉到了不对。
“姐姐?”
她一怔, 姐姐两个字的出现,让自己一直想不通的别扭打结之处, 丝滑地解开了。
“没有兄妹,而是姐弟!”她惊讶着,声音不自觉提高了。
三殿下:“嗯,这样想,确实更加合理。白家夫人生了个女儿, 却对外声称是儿子, 而后生了儿子, 却体弱多病,索性就一直把女儿当儿子养,把儿子当女儿养。”
对外说是白家兄妹,其实就是姐弟颠倒了阴阳。
三殿下又笑着添了句:“元夕,他不认识我呢。”
沈元夕将这句话想了三遍,明白了三殿下的意思。银发血眸,又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天底下任谁见了都知道他是三殿下。
但眼前这个男人,却说三殿下是家中二房派来杀他的刺客。而且他的神情总是慢半拍,迟缓不聪明。
一般来说,刺客也没有拖家带口的吧?单三殿下一人来,他如此想,也算合理。可眼见着自己还在,这男人却还是认为他们是来杀他的刺客,就多少有些难以理解了。
另外,他口中的二房……
沈元夕想,应该就是上任家主葬身火海的兄弟了。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对院子外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沈元夕看向他手脚上的镣铐,起了怜悯。
他应该是被囚禁很久了。
“既然不是杀我……”男人问,“那你们是做什么的?”
三殿下是不会回答了,沈元夕思索一番,替他回道:“你别怕,我们只是来取魂。”
“什么魂?”男人问。
“就是……你身体里,有一片魂魄是别人的,他的魂魄碎了,掉进了你身体里。”沈元夕不知道自己这个解释是否正确,她只凭借着自己的理解去讲。
“原来是这样……”男人回想自己前段时间的感受,点头道,“我有感觉。那天我快要死了,我自己知道的,我已经回到小时候,看到了那时的姐姐……但我又看到了有蓝色的发着光的鸟掉进了我的身体里,后来我就醒了。”
醒了之后,身体上的病也好了,他第一次知道不咳不喘是什么滋味,胸口似清风般,没有半点浑浊感。
沈元夕小声问:“你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男人愣住,回答:“因为在地面上,就会被杀。一旦被人闯进房间,发现我不是女人……姐姐就难逃死罪了。姐姐中了榜,做了官,要是被人知道是女人,就要按欺君之罪处置了。”
三殿下眉峰一挑,事情就明白了个大概。
沈元夕又问:“可……为什么还要锁住你。”
男人抬起手看了手腕上的锁链,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没有回答。
头顶传来石门移开的声音。
沈元夕拉着三殿下要躲,眼前一花,三殿下抱着她,藏到了拐角后。
有人执灯从地面来。
“玉晶。”来人开口。
“翀姐。”床上的男人乖乖叫道。
来人正是白翀。
她从小习惯了装扮男人,声音早已成形,说起话来声音低哑,难辨雌雄。
“我做梦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