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夕,周敛深抽出时间,一个人去了趟医院。
他提前给周世章打了电话,没有进病房,父子两人就站在走廊的尽头处说话。
“等你的婚礼结束,我会带着你妈去国外治疗,换一个环境,对她的病情恢复也有帮助。”周世章说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你照顾好家里,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敛深点头:“好。”
“小野……”周世章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我的意思是,舒菀现在有了身孕,你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要不要把小野……”
周敛深:“小野和陆沛川不一样。”
周世章的意思,周敛深非常清楚。
他是怕周野长大以后,又是个陆沛川,养不熟就算了,兴许还会反过头来咬你一口。
但周敛深却十分笃定的说:“他很懂事。叫了我这么多年的爸爸,我不会把他送走的。”
周世章也只是一个提议。
他从小到大,周世章很少干涉他的私事,给了他许多独立自主的空间,遵循的教育方式也十分温和。
周敛深敬重这个父亲,只是母亲薛雅兰的事,好像让他憔悴了不少。
周世章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只要不后悔,你自己决定就好。”
周敛深“嗯”了一声,问他:“菀菀生产的时候,您会回来吗?”
“当然。”周世章笑着点头:“我还要亲自给我的小孙子取名。”
提起了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他
显得格外高兴。
毕竟像周敛深这个年纪,别人家说不准两三个孩子都有了,周野虽然也是他养大的,可偏偏是陆沛川的种。
周世章自问,做不到周敛深那样,没办法对周野完全的敞开心扉。他能做的,也就是不伤害那个无辜的孩子。
所以,他其实比周敛深更期待这个新生命。
不远处电梯响了一声,周世章往那边看了一眼,想起了什么,又说:“如果那个时候,你妈的病情恢复一些,我会带着她一起回来的。”
周敛深对薛雅兰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母子情分早已荡然无存,但血缘之亲还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她尽快的好起来,至于好起来之后……他也不会强求任何事,一切随缘就是了。
周敛深看着周世章发白的鬓角,温声关心道:“您在国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这里一切都好,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父子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周敛深离开之前,也只是隔着病房门,远远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周世章说,薛雅兰最近的状态稳定了不少,没再闹过了,就是经常在深更半夜的惊醒,然后哭一整夜也不睡觉。
此刻,从周敛深的视角往房间里看,只有薛雅兰的背影比较清楚。
她背对着房门的方向,正站在窗台前浇花。
那是周世章前些天吩咐人搬过来的,足有十几盆,什么花都有。
薛雅兰对它们的呵护,非常之精心。
周世
章问:“不进去看一眼吗?”
周敛深神情平静的摇了摇头。
房间里的薛雅兰好像听见了动静,问了一声:“谁在门口?”
周世章立刻回应:“是我。”
而后,和周敛深对视了一眼。
后者默默地提步离开了。
周世章这才推开门,和薛雅兰说话时,只有满腔的温和与耐心:“刚才跟护工说了几句话。”
薛雅兰没说什么,拎着浇花壶又回过身。
周世章走到她身边,没话找话的说:“这些花有你的精心照顾,比刚送来的时候漂亮多了。”
其实,只有一两盆生长速度快的开了花,别的连花骨朵都没冒出来呢。
薛雅兰也不理他,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周世章观察着女人的神情。她此刻非常平静,像是能好好说上两句话的样子。
周世章便试探道:“敛深……”
可刚提起了这个名字,薛雅兰就紧锁了眉头。
“他的婚期将近了,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周世章硬着头皮问出了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应该还是希望能得到母亲祝福的。
可薛雅兰激动的情绪却瞬间被挑动,她手里的浇花壶往阳台上重重一搁,语气非常的冷:“我对他的事没有兴趣!”
“雅兰。”周世章还想说些什么。
薛雅兰趿着拖鞋躺回了床上,不耐烦道:“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周世章也不敢太过刺激她,这件事只能作罢,退出去之前,对她说:“有什么需要,随
时喊我。”
周世章回了他自己的那间小屋。
薛雅兰蒙着被子躺在那儿,一闭上眼睛,脑海中的画面,就只有那些年时,在周家的院子里,年龄相仿的陆沛川和周敛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