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都城,商丘。
此时,在睢水河畔,歌舞升平,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庆忌与子栾领着各自的公卿大夫,端坐于四方台之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皆是宾主尽欢的一番景象。
容貌上乘的舞姬穿着各色的衣裳,挥舞着水袖,摇曳着曼妙的腰肢,伴随着丝竹之音翩翩起舞。
那一颦一笑之间,勾魂摄魄,颇为动人心弦……
“吴侯,来,寡人敬你一爵!”
作为东道主的子栾举起酒爵,朝着坐在对面的庆忌客客气气的笑道。
“宋公,同饮,同饮!”
庆忌轻笑一声,旋即端起了酒爵,以袖掩面,一爵酒水便下了肚。
“宋公,此为宋酒耶?何以味道与我吴酒等同?”
庆忌故作好奇的神色问道。
“哈哈哈哈,吴侯,实不相瞒,吾等所饮之酒,正是吴酒……”
子栾摇摇头道:“列国之酒,皆有不同,然,寡人独钟情于吴酒也!”
子栾这番话,可谓是一语双关。
不过,让庆忌听起来颇为顺耳……
“不知宋公以为,这晋酒与吴酒相比,如何?”
庆忌眯着眼睛询问道。
“这……”
子栾沉吟片刻后,便回答道:“吴酒凛冽,入口寒澈,回味悠长,正是冬末春初之上品。”
“晋酒虽比吴酒肃杀凛冽,却也是孤寒萧瑟,酒力单薄,全无冲力,饮之无神,入舌而绵。”
“吴酒之寒,却是寒中蕴热激人热血。酒如其国,人如其酒,若论吴晋二酒,晋酒只可小酌,不可畅饮也!”
“好!”
“彩!”
还不等庆忌说话,坐在一边的御史大夫范蠡,御史中丞伯噽等一众公卿大夫,都忍不住叫好喝彩起来。
很是自豪!
毕竟,谁都听得出来,子栾的这一番话,是在恭维吴国。
顿了一下,子栾又一脸好奇的神色,问道:“寡人观之,吴侯也是善于饮酒之人,想必也是饮过宋酒。”
“不知道在吴侯看来,宋酒之味道,如何?”
庆忌闻言,暗暗思索了一下,便缓声道:“宋公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当是真话。”
“若是如此,寡人却以为,宋国出自殷商后裔,品性锱珠必较。”
“这宋酒却是澹酸澹甜,绵软无神,与宋人之品行反差极大,不饮也罢。”
“……”
子栾被庆忌的这一席话呛住了,脸色有些晦暗,不知所言。
庆忌这不是不给面子吗?
这时,坐在子栾身边,一个国字脸,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朝着庆忌躬身行礼后,说道:“敝臣以为,吴侯此言差矣!”
“足下是何人?”
“敝臣是为宋国右师皇野!”
皇野?
这宋国的右师,大概相当于吴国的右司马,位高权重。
只见皇野慨然道:“以国论,宋人不务虚名,崇尚实力,锱珠必较不假。”
“可以人论,宋人得殷商遗风。深谙美食佳酿之道,所酿之酒,中正醇和,普天之下无酒可与之比拟!”
“吴侯如此鄙视宋人宋酒。只怕持论偏颇过甚!”
听到这话,庆忌摇摇头道:“皇大夫莫急,寡人可从未鄙视宋人宋酒。”
“所谓宋酒澹醇,却是不假。可寡人先前有言,酒如其国,人如其酒。”
“宋人珠必较、宋人不务虚名、宋人尚殷商遗风,若如此立论,则宋人宋国当为今世之强国尔!”
“美食佳酿,若非显示人之本色。皆为生僻怪异也。”
“若生性好斗,却不食辛辣而嗜好甜品,岂非生僻怪异?皇大夫以为如何?”
皇野闻言,这才心悦诚服的朝着庆忌躬身行礼道:“吴侯,是敝臣失言了!”
“无妨!”
庆忌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又朝着坐在自己对面,已经喜笑颜开的子栾说道:“宋公,汝有这般敢于仗义执言,为国争光的肱股之臣,宋国可无患矣!”
“哈哈哈哈!”
子栾放声大笑道:“吴侯,承你吉言。不过寡人其实也认为,吴侯适才所言,符合宋国之国情也!”
“宋国尚殷商遗风,效周室以礼孝而治,百年积弱,或可寿终正寝。”
“然而,放眼三千年华夏,国人才能何曾于国运盛衰等同?”
“宋人锱珠必较、不务虚名、崇尚实力、皆乃英华聪慧之辈,却不等同于宋国必能称雄天下。”
“吴国人才荟萃,武力鼎盛,亦不等于吴国终成大业。”
顿了一下,子栾又道:“寡人记得,昔日吴国季子到访卫国,曾言‘卫多君子,其国无患也’!”
“只有君子,何以强国?”
子栾显然是一个务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