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有一诤言,不吐不快!”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太宰计然,终于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朝着陛台之上的庆忌躬身行礼。
作为百官之首,哪怕是一向推崇中庸之道,无为而治的计然都认为,自己有必要出言规劝一下庆忌,让自己的国君权衡利弊之后,再做决定。
“太宰有话,但说无妨。”
庆忌缓声道。
闻言,计然这才昂着头,慨然道:“大王,臣以为,此时我吴国干预中原大战,与晋国争霸,为时尚早!”
“自晋文公起,晋人的霸业便持续了一百多年,而今虽有倾颓之迹象,然晋国内有智跞,外有赵鞅,智、韩、赵、魏四氏必将‘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若晋人同气连枝,一致对外,则我吴国伐晋,必当受挫!”
“臣,请大王三思!”
顿了一下,计然继续进言道:“在大王治下,我吴国固然崛起,成为南方唯一的霸主大国,国力强盛,然也不过二十载!”
“论国力之雄厚,吴国尚不及晋国也,今虽是诸侯欲划地分晋,一同伐晋,出力者几何?”
“大王,十年!吴国或可以十年生养,稳固国本,之后再图谋北上争霸,必可一战而下,取晋国而代之,天子致伯!”
“……”
闻言,庆忌沉默了一下,然后凝视着敢于跟自己顶撞的计然,缓声道:“十年,十年……”
“太宰,汝可知晓,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庆忌心里知道,计然之所以提出异议,认为吴国现在应该与民生养,和平发展,都是在为自己考虑,在为吴国考虑。
但,庆忌更加清楚,这一次中原大战,会为天下格局带来的巨大变化。
一旦赵鞅主政晋国,必然联合中原诸侯,一起封锁吴国,对吴国在军事、经济、外交上进行围追堵截。
这恰恰是庆忌所不能容忍的。
这一次中原混战,对于吴国而言,可谓是天赐良机。
倘若庆忌不能珍惜这个机会,坐失良机,将晋国肢解掉的话,贻害无穷……
想到这里,庆忌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坚毅、锐利起来。
庆忌攥着自己的拳头,大手一挥,以一种母庸置疑的口吻,高声道:“寡人,年近四旬,岂可坐等十年?”
“十年太久,寡人只争朝夕!”
“寡人决意,定于下月初一,挥师……伐晋!”
“诺!”
朝堂之上的所有大臣,都已经感知到了庆忌的巨大决心,不敢违背,都连忙轰然唱喏。
诸如计然、孔丘、曾点等公卿大夫,心中都哀叹不已。
他们始终是认为,庆忌过于急功近利,急于求成了。
要知道,现在的庆忌不过是三十九岁,正值壮年,如何等不了十年?
仅仅是庆忌在位的这近二十年,吴国就成功崛起,取楚国而代之,成了南方唯一的霸主大国。
可以说,庆忌完成了几代人都无法完成的一番伟业。
何以庆忌这般急不可耐的要跟晋国争霸?
只是不愿意坐失良机吗?
不少的大臣,都表示不解。
……
下了大朝会后,庆忌又将孙武、伍子胥、计然、范蠡等朝中二千石以上的公卿大夫传召到滋德殿,部署任务。
既然庆忌已经决定出兵伐晋,就免不了要部署好各项事宜。
“计然、孔丘、曾点、文种、吴鸿。”
“臣在(儿臣在)!”
“寡人出征在外之际,朝中的各项政务,由尔等商量,交由王后决定。若实在无法处理,可命人五百里加急,或八百里加急,转呈于寡人!”
“臣等谨遵王命!”
计然、孔丘在吴国的朝廷上都拥有极高的人望。
一个是道家的代表人物,一个是儒家的开山鼻祖……
弟子都不少,足以分庭抗礼。
当然,实际上庆忌并不担心,计然和孔丘有背叛自己,对吴国不利的心思。
有他们在,庆忌可以毫无后顾之忧。
国家机器的运行,也能一如既往的畅通无阻。
公子鸿则是一个例外。
庆忌固然已经册立吴恒为太子,但是,太子恒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被庆忌安排到郢都坐镇。
庆忌的用意,直到这时,也才被广为人知。
让太子恒前往郢都,固然是有着镇压故楚之地的用意。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庆忌未雨绸缪,在为伐晋之战,做足准备。
因为,吴国伐晋的话,最近的路线,莫过于从南阳郡出发,借道于郑国……
当然了,不必借道郑国的话,吴军一样是可以从南阳郡、汉中郡出兵,侵入晋国的疆土。
“伯噽。”
“臣在!”
“你负责安排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