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王认错人了。”
公子熙将脑袋扭到一边去,带着哭腔道:“小人只是吴都一个庶人……”
这是在跟寡人怄气吗?
庆忌轻笑一声,旋即将公子熙从地上搀扶起来,说道:“熙儿,你还在责怪父王……当年将你狠心的放逐出去吗?”
“孩儿不敢!”
终于,公子熙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低着头道:“父王,孩儿自知不该殴打繁弟,犯下欺君之罪!”
“孩儿已经知错,却不敢乞求父王的原谅。”
“这些年来,孩儿已经习惯庶人的生活,请父王、母妃保重。”
“原谅孩儿不孝,未能在你们跟前尽孝,只求父王能网开一面,让孩儿可以上阵杀敌,为国建功,以求封妻荫子,登堂入室,能偶尔见到父王母妃一面。”
“这……便是孩儿此生的最大夙愿!”
“……”
听到这话的庆忌,心里亦是不胜唏嘘的。
对于自己的骨肉,庆忌又怎能痛下杀手?
当年是公子熙顽劣不堪,难以教导,庆忌恐怕公子熙长此以往,会酿成更大的祸乱,故而将公子熙放逐出去……
此时,见到已经改过自新的公子熙,庆忌又怎能不心有戚戚?
庆忌拍了拍公子熙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熙儿,你真的长大了。”
“你可愿意跟寡人回到金陵?”
“父王,孩儿真的……可以吗?”
看着庆忌投来期许的目光,公子熙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潸然泪下,一把抱住了庆忌,很是激动。
六年!
整整六年!
公子熙当过樵夫,当过渔人,当过农夫,过得甚是辛苦。
大街上卖吆喝,杀鱼挣钱,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个原本锦衣玉食的公子而言,是何等的难受?
好在,公子熙熬过来了!
苦尽甘来!
被流放在外六年的公子熙,已经脱胎换骨,心性已经被磨砺得格外的深沉。
其实,庆忌已然不太在意,公子熙心机城府过深。
只要公子熙能以国人为重,以社稷为重,就是庆忌喜闻乐见的。
……
庆忌又在九江郡、豫章郡,以及下游的庐江郡一带巡视,一一慰问各地的将士、官吏与灾民过后,便折返都城金陵。
这一次的灾害,已经得到控制。
前前后后受灾的黎庶超过四十万人,好在得到及时的疏通,以及官府抗洪救灾的到位,所以死亡的黎庶不算太多。
大概是一千人左右!
话是这么说,不过大量的房屋、农田被淹没,所造成的财产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灾情得到缓解后,折返金陵的庆忌,第一时间就召开大朝会,商议灾后重建事宜,还有如何处置曾点的事情。
参与这一次大朝会的,基本上都是官秩在六百石以上的公卿大夫。
额外的特设席位,则是庆忌的诸公子。
庶长子吴鸿、次子吴熙、嫡长子吴恒、公子吴繁,都已经年满十六岁及以上,被庆忌予以参议国事。
庆忌的这四个儿子,都颇有背景。
公子鸿,如梦所生。
公子恒,王后季蔻所生。
公子熙,朱姬所生。
公子繁,孟嬴所生。
吴恒背后的主要势力,是越国派系。
吴繁背后的主要势力,是楚国派系。
吴鸿背后的主要势力,是吴国本土派系。
吴熙则是势单力孤一些,但是也被庆忌所看好一些……
随着诸公子的长大成人,吴国的王位争夺战,似乎已经拉开帷幕。
庆忌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带,庐江郡郡守曾点上殿——”
随着站在陛台一侧的中车府令胶滑的一声宣号,已经被捆绑起来的曾点,便被两名宿卫带到滋德殿,等候着庆忌的审判
作为一个郡的郡守,曾点的官秩二千石,位高权重。
要处置这样的曾点,廷尉府是无法自己裁夺的。
就连庆忌自己,都不便于乾纲独断。
“臣,庐江郡郡守曾点,参见大王!我王万年!大吴万年!”
曾点“扑通”一声,跪在了陛台之下。
庆忌的脸上,则是无喜无悲,缓声问道:“曾点,你可知罪?”
“臣知罪!”
曾点叹气道:“大王,因为臣贻误时间,导致在此番特大洪灾当中,死亡千人,吴郡、九江郡、豫章郡,遭受洪水侵袭者八万余户,四十余万人深受其害!”
“臣自知罪责难逃!请大王降罪,使臣自裁!”
曾点的确是知道自己的罪责难逃,为了避免祸及妻儿老小,他只能认罪伏法!
这让庆忌也是唏嘘不已的。
曾点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