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都郊外,相湖之畔。
一个容貌秀丽,身着朴素衣裳的少女站在一座坟前,任由微风拂过自己那精致的脸颊,一动不动,好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她,正是之前在集市上“卖身葬父”的女孩。
良久, 少女的身后忽而出现一个手执青铜剑,风度翩翩的少年侠客。
“滕玉,你当真要只身行刺吴王庆忌?”
少年皱着眉头问道。
“庆忌于我有杀父之仇,破国灭家之恨,若不杀他,我如何能告慰亡父的在天之灵?”
名为滕玉的少女幽幽的叹了口气,眼眸当中, 却尽是一片决绝之色。
“滕玉, 若你执意刺王杀驾, 我愿助你。”
“你如何助我?”
滕玉惨然一笑,说道:“子鱼师兄,滕玉知道你是为我好。然,这是私仇,死我滕玉一人足矣,又何必把你牵扯进来?”
一听这话,诸子鱼张了张嘴,旋即沉声道:“滕玉,恕我直言,仅凭你一人之力,欲杀庆忌,恐怕难以成行。”
“且不说吴王宫戒备森严,庆忌身边猛士如云,单就是以庆忌的勇武,寻常刺客都只能饮恨。”
“你我二人联手一击,或有必杀庆忌之可能。”
滕玉闻言, 只是摇摇头道:“庆忌, 万人之敌也。莫说是合你我二人之力,便是有再多的刺客一起上,又岂能伤得了庆忌分毫?”
“我父亲当年能做到的事情,我诸子鱼一样能做到!”
诸子鱼很是自信。
他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刺杀吴王僚的专诸!
专诸刺王僚,震古烁今,足以让专诸这样的刺客名垂史策。
诸子鱼相信自己也能做到,一击必杀庆忌,他所缺少的,只是一个机遇。
因为诸子鱼的勇武,更胜于其父专诸!
但,对于这样的诸子鱼,滕玉只是叹道:“子鱼师兄,我行刺庆忌,只是为报父仇家恨,你又是何苦?”
听到这话,诸子鱼禁不住真情流露的道:“滕玉,我对你的心意,你岂能不知?”
“你我二人是有婚约在身的。师父临终前,更是嘱咐我一定好生照顾你!你若去向庆忌寻仇, 继而香消玉殒,我诸子鱼又岂能苟活于世?”
听见诸子鱼的这一番告白之语,滕玉很是感动。
她的心里,何尝对诸子鱼没有爱慕之意?
只可惜,事与愿违!
滕玉注定是不能跟诸子鱼长相厮守,跟寻常夫妻一般碌碌无为一辈子,白头偕老的。
滕玉,是公子光(阖闾)的幼女,吴国宗室女,勉强当得起“吴姬”的尊号。
倘若阖闾不弑君篡位,滕玉或许能如其余宗室女子一般,被联姻于世族或他国,一辈子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或者备受阖闾宠爱的滕玉,能找个心仪的男子嫁过去。
当年在专诸刺王僚之前,阖闾就曾与专诸定下过一门亲事,便是为诸子鱼和滕玉订婚,待滕玉及笄后嫁过去。
对此,滕玉也能遵从父命。
更何况诸子鱼本来就是滕玉的师兄,不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二人之间还是感情甚笃的。
滕玉对于诸子鱼破有好感。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阖闾弑君篡位不过一年有余,远在中原的庆忌就重整旗鼓,率军杀回吴国。
庆忌的复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迅速捣破吴都,滕玉在诸子鱼等人的掩护下,跟着逃出吴都,逃亡于外地,隐姓埋名,等着阖闾杀回来。
怎料,庆忌有如天助一般,破楚、败越,逼迫越王允常袭杀阖闾,阖闾身首异处,落得十分凄惨的下场。
这让滕玉如何能不仇恨庆忌?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滕玉虽是一介女流,却不能释怀这样的仇恨。
她要复仇!
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滕玉都在所不惜。
“子鱼师兄,你是一个良人,忘了滕玉吧!”
滕玉强忍着心中如撕裂一般的痛楚,银牙轻咬下唇,故作若无其事的道:“滕玉与你,实非良配。”
“以你的相貌本事,在世间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
“不,滕玉,我说过的,此生非你不娶!”
诸子鱼恨声道:“若此生不能同衾,愿死同穴。”
“你!”
看着执迷不悟的诸子鱼,滕玉的心情极度复杂。
……
此时,庆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随时都有被行刺的危险。
吴王宫,滋德殿内,庆忌正在与太宰季札、右丞相计然、治粟内史范蠡、御史大夫孙武等三公九卿一起商议国事。
吴国的中枢首脑,此刻基本上都聚于滋德殿。
两个不在三公九卿之列的大臣,就是吴都县令伍子胥,与大工令干将。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