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公元前513年,即吴王庆忌元年十一月中旬,吴地发生的战事,有了新的变化。
东线,吴楚两军僵持不下,吴军依旧坐控大江,坚守鸩兹、桐、汭,跟楚军对峙。
而楚军孤立无援,且粮草告罄,不战自溃只是时间问题。
北线,吴国的云阳、朱方两个地方遭受邗军的侵扰,好在吴军坚壁清野,并不与邗军大战,故而邗军只能在吴国的北部巡弋不前,做做样子!
南线,越军已经在分兵,逐个击破孙武所建造的壁垒,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吴都水陆并进。
此时的吴国,危机并没有解除!
庆忌心里很清楚,这一战,即便吴国胜了,都是惨胜!
“大王,楚使求见。”
庆忌正在跟黑夫、孟贲、熊子丹三名心腹大将议事,便见到一名小校入内禀报。
“不见。”
庆忌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对于楚军使者的来意,庆忌是心知肚明的!
战事进行到这一地步,吴国的损失这么大,庆忌又岂能容忍楚人全身而退?
在一侧的黑夫忧心忡忡的道:“大王,眼下楚军、邗军已经不足为虑。臣担心的是越人,根据孙大都督日前传来的战报,越蛮子正在全力朝着吴都进发。”
“孙大都督估计,最多不过五日,越军就能抵达吴都!”
“现在,王都之内,可战之兵不足几千人,即便再加上孙大都督的兵马,凭借吴都城之固,可能都撑不了多少时日矣!”
庆忌的脸色亦是颇为凝重,道:“黑夫,你是让寡人答应楚军议和之请,跟他们订立弭兵之盟?”
“不尽然。”
黑夫叹气道:“与楚军是战是和,皆在大王一念之间。但,现在楚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其粮草全无,同样撑不住几日!”
“现在,就看谁熬的过谁。”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豪赌!
一旦越军抢先一步,攻下吴都,失败的是庆忌,届时他将面临国破家亡的窘境,吴国就此亡国,或者被阖闾再次上位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楚军熬不住,向吴军投降的话,庆忌倒是能分出一部分兵力,去增援已然危如累卵的吴都!
这后院起火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坐在一侧的熊子丹沉声道:“大王,近日来已经有不少楚兵归降,足见楚军当中,已经出现大量的溃兵。”
“大王何不从中下手,加快楚军崩溃的步伐?”
“善!”
庆忌站起身,踱步了几下,作沉思状。
熊子丹的这番话,倒是点醒了他!
忽而,庆忌的脑海中灵光一现。
“孟贲,王都的粮草可已经运抵?”
“回禀大王,第一批米粟五万石,以及各类腊肉一千石已经运抵鸩兹,稍后更多的粮食会运到前线。”
“好!”
庆忌随即正色道:“即刻让人备足米粟、腊肉,就在楚军的营寨外边埋锅造饭!寡人倒是要看看,楚军还能撑多久!”
“诺!”
庆忌的这条计策的确是够损的。
时至今日,楚军是基本上没有粮食,饿死的士兵还没出现,但仅仅依靠渔猎,根本无法满足大军的日常所需。
再加上沈尹戍每派遣出去渔猎的将士,都会不时的遭到吴军的截杀,故而楚军能收获到的野味、野果之类的食物少之又少!
这不,当吴军在楚军营寨外边埋锅造饭,大快朵颐的时候,饥肠辘辘的楚军将士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吃饭而直流哈喇子!
“造孽啊!”
营寨的箭楼之上,一名楚兵满脸悲愤之色,说道:“凭什么咱们在这里忍饥挨饿,吴蛮子却在外边有吃有喝?”
“别瞎嚷嚷了,省点力气吧。”
身边一名楚兵摸着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耸拉着脑袋道:“有本事,你就到下边去抢他们的饭菜!”
闻言,四周的楚军将士都无不盯着营寨外边,那些吴军士卒排队打饭的景象,眼冒绿光,好似沙漠中缺水而即将渴死的人,恍惚间看见一片绿洲一般。
营寨外边的吴军着实是不厚道的。
只见一队吴军士卒一边大块吃着腌制的腊肉,扒拉着米饭,还不忘一边朝着营寨的方向大声喊道:“楚国的将士们!我王有令,凡是出营归降者,可保尔等性命无虞,顿顿吃饱!”
“军中还差饿兵?出来卸甲归降吧!”
“看到那几口大锅熬制的肉汤了吗?这是为尔等降卒准备的!”
在庆忌的授意下,吴军将士们大声高喊起来,试图诱使营寨里边的楚军归降。
这种办法,的确是极大的动摇了楚军的军心,让不少楚兵心里都在盘算着,究竟是否出营归降?
见状,楚军大将沈尹戍不得不派出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出营一战,试图抢一些米饭腊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