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们压裂的井主要是钻探公司给的,干一处,记一次账。而技术人员团队都是临时聘请的,人家干完活,离开时,公司就得给人家付钱。有时候,公司在资金周转上就困住了,譬如张工带来的技术人员,公司没钱给,就让我出面跟张工协商,意思赊欠一下。张老说:“可以呀,就凭我这一张老脸,他们也不可能现在就要钱,等钻探公司把钱给你们了,你给他们就行了。他们即使给其他单位干了活,也不是一下就拿到现钱的。”
两位老专家因为我,把他俩带进了陈睿斯的公司;也因为我,让他们的聪明才智和专业技术得到了发挥,对我很给面子,我们彼此关照,配合得很默契。但我知道燃爆压裂这个技术,已经在陕北的压裂市场引起了关注,我在为之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暗暗不安,总感觉有一双觊觎的眼睛,在偷偷地盯着两位老人。
果然,两位老人的燃爆压裂技术曝光后不久,一天,钻探公司一个叫冯万兴的人打来电话,叫我吃饭,说有个事想跟我商量一下。我知道此人跟钻探公司领导关系比较好,估计说的事与业务有关,就欣然赴约了。
我俩坐在饭馆的一个小包间里,菜上齐后,冯万兴让服务员出去,叮咛有事叫她,没事别进来。
看他这么郑重其事,我开始以为他给我说的事与两个老汉有关。结果他说了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事儿——局机关最近出了新的油井规划方案,这个方案保密性很高,让我找个可靠的人,把这份资料弄出来。
“你只要想方设法地把资料弄到手,花多少钱都行。到时候, 我们技术科会把这笔钱作为业务费给你报销了。”他说。
我一听是让我当间谍,就说:“倒卖资料,可是坐牢掉脑袋的事啊。”
他说:“别这么玄乎,毕竟是油田内部单位用嘛,过来过去都在一个大锅里搅勺,但该注意的安全,还得注意。我知道你头脑够用,这事该怎么做,做了会是什么效果,这个你心里会明白的。”
凡是搞压裂的,都离不开钻探公司的监管。说白了,就是靠人家吃饭。虽然我是个打工的,但若顺着人家的意思来,不仅对公司有利,我自己也落个人情。于是我就说道:“那你们别急,给我点时间,我得把人物色好。”
正好我与勘探局认识一个叫黄建民的人。周末之前,我打电话主动联系他,问他周末有时间吗?咱们找个茶楼,喝喝茶,聊聊。
黄建民说:“喝啥茶呢?陪我打猎去,我有几周都没去了。”
我心里想:正好,巴不得跟你玩呢,就说道:“行啊,不知哪里能买到猎枪?我买一把。”
黄建民说:“猎枪也不是随便能买的,你陪我去就行了。”
周六那天,天气不错,太阳高照,气候不冷不热。我买了些进山后必用的矿泉水、火腿肠和面包等吃的,开车接上黄建民。黄建民穿了一套灰色运动装,外套卡其色户外运动马甲,头戴登山帽,戴着墨镜,手里提着一只套了套子的猎枪,东张西望地走到我车跟前,先将猎枪扔进去,然后才上了车。
我带他去了羊肉馆,每人吃了一碗清炖羊羔肉,然后就出发了。
子午岭大家都知道,是桥山山脉中的一条支脉,介于泾河与洛河两大水系之间,横跨跨陕西、甘肃两省,处于黄土高原的腹地。它西临宁庆,东接延安,南连耀州,北抵盐边,绵延起伏400多公里。子午岭上不仅有茂盛浓郁的原始丛林,有秦始皇父子修建的秦直古道、调令关、玉华宫、打扮梁、二将城等历史遗址。
除了历史遗迹,还有山兔、狐狸、野猪等许多动物。现在禁牧禁猎,山林里连羊都不许放。打几只五只以上的麻雀 ,都是犯法。而前些年,森林管理比较松,经常有人进山打猎。不过,我没打过猎。曾在华池工作的时候,倒是和同事到打扮梁去玩过。
打扮梁是秦直道上一个古驿站。相传汉代昭君王远嫁匈奴单于时,走的就是秦直道。途中在打扮梁这个地方梳妆打扮过,因此叫打扮梁。不过,现在那个地方除了残垣断壁和一座烽台外,基本看不到当年驿站的任何迹象。
那次去看了打扮梁,我们还到了一个叫庙河村的地方。那条河在子午岭的东面,河里的水比我门村里的马莲河的水清澈许多,真是“水绕青山过,倒影水中流”,谁看了都会那美丽的景色怦然心动。
庙河村 ,有一处寺院,院内有一座石造像塔,传说是金代的,高20余米,又瘦又高,看起来挺拔雄伟。我们去庙河村,实际上就是冲着那个塔去的。
在古塔附近的河边石崖上,刻了“碧落霞天”四个大字。据说这四个大字是明代著名书法家陈棐题写的。陈棐是明代嘉靖年间的进士,曾任宁夏巡抚都御史。他上任宁夏途经子午岭,在苗和村住宿时,见这里的景色很美,山上林木葱笼,深谷流水潺潺,霞光灿烂,岚雾升腾,碧水青山,交相映辉,于是他就题写了“碧落霞天”四字,交给石匠,雕刻在了石岩壁上。
清末陇东名士李良栋还为古庙村河古塔写过这样一首诗:
千顷碧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