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关墟才再次有了动作。
这次他走到拜殿旁边的手水池前,拿起长柄木勺从石盘中舀起一勺清水,却没有像正常的奉拜流程那样直接浇下来净手。
“过来。”他对灰原初吐出两个字,便端着勺子,直接转身向着正殿那边走去了。
灰原初不明所以,却也只能跟了上去。
关墟就这样单手稳稳地持着盛满水的木勺,一路走到正殿前,“嘎吱嘎吱”地踏上木台阶进入外阵,最后停在了内阵前。
从这里开始,就是神社最为神圣的部分了。朱红色玉垣竖立于此,再一次象征性地隔开了内部供奉的御神体与外部,表示着“禁止入内惊扰神体”的意思。
但关墟却毫无停滞,干脆地单手挪开了玉垣,又是数步,便站到了身为御神体的斋王代少女的面前。
殿内灯笼投射出的橙红色的灯光下,有一道着黑色和服,身材高大又瘦削的身影就这么站在了那里,挡住了长明灯暗的火光,
于是,下方跪坐着的白面十二单的身姿,便被完全挡在了影子里。
灰原初站在殿下,远远望着这一幕,有一刹那,突然觉得那两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彷佛都是非人。
——如同无声嗤笑的鬼,与沉默的神。
总算在下一刻,男人又转回身来了,露出人类的脸来了。
他朝殿下看了一眼,与灰原初对视一眼,然后举起一根手指:“首先——”
这句话就只有两个字。
话音落下的同时,关墟突然“哗”地一声,将手中木勺里的水,全部往斋王代的脸上泼去。
灰原初再次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不仅是因为关墟突然的动作,更是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水根本就没有泼到斋王代。
在距离少女十几公分之外,像是撞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水就那样凌空流淌了下去。
……这就是刚才隔绝他的魂之蝉窥探的屏障,在面对有形之物时候的另一种形态?
灰原初若有所思。
然后,他的思考又很快突然升起来的情绪气氛所打断。
水一滴都没有沾到斋王代的身上。但即便如此,灰原初仍然感觉到了,少女此时的内心,正生出一座愤怒的火山。
但下一刻,愤怒又被少女强行压抑了下去。
——忍耐。
要忍耐痛苦。
更要忍耐愤怒。
关墟拢起手来,回头又望向了灰原初:“——看清楚了?”
灰原初点了点头。
于是,男人又举起了第二根手指:“那么,其次——”
然后,他回过头去,再次将木勺朝着斋王代扔去。
同样,在少女面前不远处,木勺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撞上了什么无形的屏障而弹开了。
这一动作虽然没什么伤害,但仍然充满着侮辱性。于是,灰原初自然再次感受到了少女升起的怒意。
然而,她也仍然选择将愤怒快速压抑了下去。
“生气了吧?”关墟低下头去,傲慢地拢着手,俯视着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以,这次可以。这一次既然是为了给客人们演示,你可以稍微生气。”
但少女却依然以平静应对:“……”
“反正如果发生什么,也是我的责任。”
“……”
关墟再次冷哼了一声:“原来如此,是做不到啊。”
他居高临下,用冷静的声音,平和的语气,以及中性的词语说着嘲讽的话:“你终究只是斋王代,是临时的应急措施罢了。
“没有真正的斋王的资质,学不会过滤御神体与国土之间的无关联系。
“这样就罢了……但看起来在与斋王的资质无关的方面,你甚至连对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都做不到。
“怎么,你害怕自己的情绪的盒子一旦打开,就没能力将它合上了?
沉默片刻,他摇了摇头,叹道:“果然不该对你有什么期待……你还是那么没用啊。”
——又是片刻的沉默。
随即,灰原初突然从斋王代少女的面具后面,听到了一声稍微平之前更重了一些的呼气声……被关进匣子里的愤怒,再次涌出来了。
……稍微。
在产生这种感觉的同时,在灰原初的视线中,大殿屋檐下的注连绳突然开始无风地晃动起来。
有力,左摆右摇,在短短几秒之内,幅度便越来越大。
……不,晃动的根本不是注连绳!
木制结构响亮的嘎吱嘎吱声从脚下这座大殿,甚至是从周围的其他那几栋建筑里一同传来,奏成了交响曲。
脚下的大地彷佛一块地毯,正被无形的大手用力左右扯动,令人站立不稳。
——是整片大地都在晃动,是地震了!
这还没完,突然“轰——”的一声,一道霹雳在天空上响起。
灰原初抬起头来,吃惊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