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铊英雄第一个踏入拱门。
就在将要穿过门拱的那个霎那,他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硕大空旷而明亮的岩洞里,却哪里都见不到他的身影了。
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灰原初并未犹豫,直接跟了上去。
穿过拱门的那个瞬间转瞬而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灰原初就又往前自然而然地走了两步, 彻底穿过了拱门。
然后他勐然站定。
几乎在同时,无数条魂之蝉的触须如梦初醒,一起勐烈地颤抖着,鸣叫着向他报告一件事。
——现在在他身周,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
无疑,不论是空气成分, 气压, 重力, 所有的环境要素都没发生任何突变,温和而连续。
但是灰原初可以感觉到,这个地方,在某种更高级的无形法则的意义上——是“不自然”的。
像是,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院走廊……
这空间并非无序的存在,而是运行颇为庞大而精密的法则。但这样的法则运行,本身就彷佛一个巨大的笼子,精确地抑制着某种无形能量。
这种不是为了运行而运行,却是为了封印而运行的规模与方式,虽然精密,却透出一种疯狂的气息。
灰原初熟悉这种“有秩序的疯狂”感觉。
这就是统治域。
他转身,透过门洞往来处“望”去。
如果那道门原来是统治域的入口,那么这个入口显然在他进入之后就无声地关闭了。
现在他再用触须感应过去,从现在空空荡荡的拱门后面所感应到的,仍然是统治域的气息。
温和而连续。
魂之蝉的触须微微摇晃着,彷佛有些茫然失措似的。
既然现世并不在那里。那么原本应该在那个位置看着他的亚瑟, 也一样是在某个瞬间从原地消失了,连一缕青烟都没有留下。
……不,灰原初心想:在亚瑟眼里, 消失的是其实是他,同样在穿过拱门的那一瞬间。
但无论如何,转眼之间,灰原初在穿过门的同时便失去了两名同伴。
现在在这个空旷而安静的岩洞里,只剩下了灰原初一人……
好吧,还有远处祭祀台上的蛇。
灰原初克制住了重新穿过拱门返回看看会发生什么的念头,朝着神殿走去。
他走完剩下的一半步道,从神殿入口出的台阶走上到基座上方,从两列立柱之中穿过,最后来到了祭祀台前。
蛇的脸上始终挂着不怀好意的笑,静静地看着他。
灰原初毫不客气地拉过一张椅子,在祭祀台前坐了下来,然后仔细端详着祭祀台上的蛇。
这家伙现在的样子,有些凄惨。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浑身都插满了导管。
不过灰原初可是“亲眼所见”,亚瑟那一枪所造成的效果,就像是无形的野兽一口啃咬下来一般,直接在蛇的腹部上“掏出”了一个皮球大小的缺口。
他现在能喘气, 完全就需要感谢集团的医疗技术——正是周围的那一个个巨大的医疗设备, 替代了他的内脏, 帮助他在体外进行着必要的生理循环。
最后,灰原初将视线移到了蛇的脸上,与他对上的视线。
蛇又笑了起来,鼓起苹果肌,然后用沙哑的嗓子对他打招呼道:“向您致敬,我们的父与神。”
灰原初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打字答道:“我不是亚大巴多。”
“我知道。父亲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不过既然你握有他的权柄,那么你就是他的代表。”蛇不以为然,“曾几何时,那些无知又无头脑的小姑娘都可以代表着父亲发号施令呢……”
他又看了一眼灰原初现在的样子,嘿嘿冷笑了两声,“不过,在没有头脑这一方面,她们确实可以代表父亲。”
“你是说……昏眠少女?”
蛇闭上眼睛,一副“这还用说”的样子。
从蛇的态度里,灰原初再次升起了怪异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总有一种感觉:蛇这位使徒,与战士长等人比起来,确实有着某种根本性的不同。
蛇自己倒也归纳过这种差异,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这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光之父的信者,反倒是谦卑地自认为是亚大巴多的仆从。
但灰原初总觉得,在有真有假的话语背后,蛇还隐藏着别的东西。
就像是滑腻的他平时在谈起亚大巴多时候,却一副完全不敢不恭敬的态度,以及此时说起神话生物时候不屑的口吻,就像是——
“你亲眼见过那一幕?”灰原初随口说出蝉群送过来的某个荒谬念头。
“嗯……嗯?那怎么可能。我只是在说神话故事而已,神话故事。”蛇却突然狡猾起来,不肯多说了。
作为病人,他疲倦地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再次望向灰原初道:“所以,您不是来杀我的,是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