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泼别泼!!会烫伤,我会烫伤的!!”蛇满脸惊慌失措,拼命摆着手,似乎非常惧怕下一刻折露葵会真的将第二杯茶水泼过来,声嘶力竭地惊叫道,“你不能那么对待我!!”
但浮夸的表演只维持了这么一句话而已。
接下来,他脸上的惊慌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重新浮现起来的粘腻微笑。
“你不能这么对我。”蛇重新在折露看面前坐下,翘起二郎腿,一边整理着歪掉的领带,一边神色轻松从容地说道:“因为我可是集团,是你父亲请来的贵宾哦?小孩子不尊重客人,可是会被家长被打屁股的。”
“——‘贵宾’?你还真有脸说呢?”折露葵倒是确实没把喝过的茶再泼过去,而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她悠悠地嘲讽道:“怎么,还在为自己身为使徒而自傲呢?那我要说,我是真的头一次见到像你这么丢脸的使徒。
“就像人不会记住吃过几片面包一样,使徒自然也不会去记自己残害过多少人的人生,将他们引导向升灵这条不归路。你们就是这种东西。而人类遇到你们,也如同进入了一场惊悚剧。
折露葵说到这里,笑出声来:“但是啊……如果一个人,却被他的早餐面包反过来追杀,那就变成搞笑剧了啊。
而蛇则沉下了脸色去。
折露葵从端起遮住半张脸的茶杯后面,眯起眼睛望着蛇,似乎在笑:“……如何?这几年来,你被原本正眼都没看过的面包追杀到快要发疯的心情?
“你‘创造’了现在火铊英雄,他却反过来一路追杀着你。不论你逃到什么地方,不论你变换什么身份,他都能够始终紧紧地咬着你的尾巴……光是被我们知道的,你就有好几次只差一步就丧命了,不是吗?
“你是否终日惶惶,寝食不安?
“不可以,因为使徒就应该是不怕死的才对。
“……嗯,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怕死,也不会向折离求助了啊。
“这一次,你应该是终于意识到恐怕是真的逃不掉了,走投无路了。
“所以你向折离乞求,说是只要能留你一条性命,你什么都愿意做。出卖其他使徒的情报也好,被永远关起来再不见天日也好,甚至是替集团工作也好……只要能保护你,让你不被火铊英雄杀死,你什么都会答应……
“我啊,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丢人的使徒呢。
折露葵放下杯子,望向蛇,面露怜悯道:“……你的名号还真没起错啊。你被追杀的样子,不就是那样吗?狼狈地在地上爬行,在尘土之中打滚,喝着泥水,看到地洞便慌不择路地钻进去的……蛇。”
对面的蛇沉默片刻,嘴角再次咧到耳边,露出凶容:“……小女孩,还轮不到你来羞辱我,我要把你——”
但下一刻,他又变脸一般地瞬间收起凶焰,面容和蔼:“开玩笑的。”
“你只是一个小女孩,你不懂。你不懂……我的艺术。”蛇向后倒去,软软地靠在沙发上,摊着手道。
“你是指你现在还对火铊英雄做的那些小花招?”折露葵也应对以浅笑。
蛇却掏了掏耳朵:“什么小花招?”
而在这时,第三个人的声音却在这场交锋之中响起。
“——火铊英雄所听到的耳语。”
灰原初一边直接插入到两人的对话之中,一边走到折露葵身边坐了下来,面对着蛇,问道。
他在一旁听了一阵子,觉得有些忍耐不住了。
在他看来,这场言语交锋其实毫无意义……
对于蛇来说,不论他再怎么去玩弄口舌,怎么去表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都无法改变“折离现在掌控着他的生死”这一事实。
而对于折露葵来说,她也正少见地担任着“毫无决定权的单纯执行者”这样一个令她不习惯的角色。不管她有多讨厌蛇,“将蛇接纳入集团的保护之下”这一决定却已经由折离所做,并且不可推翻。
——也就是说,在现在这个场合,唯一说话算数的,其实是不在场的那个人。
而在场的折露葵与蛇,两人都没有任何决定权。
所以,这场对话唯一的意义,就只是双方各自不甘心的情绪发泄罢了。
而灰原初,决定站出来为这场对话增添一些实际的意义。
“火铊英雄说,他最近杀的这几个人,都是先‘由蛇传达了罪行的耳语’,然后他才进行宣判的……看来,传达耳语的那个,就是你咯?”灰原初盯着蛇,直截了当地发问道。
蛇看着他,没有回答,却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灰原初等待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蛇的惊愕,不是针对这个问题本身……而是针对他这个人。
而灰原初也惊愕起来。
蝉群从灵魂深处挖掘出来的感应表达着一种强烈的印象——他对“蛇”这个存在……也很熟悉!!
但是这怎么可能?他与蛇在以前在某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