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俊嘿嘿笑道:“胡大人还想不想查下去,人家一把火烧个干净,够狠,查实了胡大人官升二级,弄不好会被反噬。”
胡靖支支吾吾起来了,刚为官时都有一股子要改变天下的雄心,寒窗十年苦读,激扬文字,指点江山,辅佐君王,虽千万人吾往矣。可等到步入官场后,从热血青年慢慢蜕变了,官场中有官场的规矩,现实跟理想脱节,有人随着潮流而动,有人忧国忧民逆着潮流,最终也没落得好。
此时的胡靖就是一个矛盾体,思想在激烈斗争中,而老狐狸陶鲁却是一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老夫是来打酱油的,谁让巡按御史是胡靖这小子为主,又看看章子俊,身为伯爵也没一个态度,就想躲后面看好戏,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气氛有点凝重,周吏员、杨吏员在一边窃窃私语,似乎在商讨着什么,章子俊道:“周大人、杨大人两位不用拘束,这件事怎么看,可以说出来,人在外没有许多规矩,反而要同心协力才对。”
周、杨两位吏员虽然官品不高,却也是从八品官职,此番办案当然也有发言权,杨吏员就说道:“各位大人,下官愚见,如果扬州常平仓真是此地官府所为,这件事就不好办了,其中牵扯的上下官员少说就有百位之多,可以说整个扬州府及两淮转运衙门全脱不了关系,弄不好半个江南衙门和应天府涉案其中,此案发了势必惊动朝野,扬州府私自买空卖空官粮,那么苏松这些府衙也有此等嫌疑,所以下官以为兵贵神速,分兵抽查,抗疫救灾首先要有粮才行,抽查各府常平仓也在职权内。”
周吏员连忙接口道:“下官一心为皇上办差,代天巡牧,理应如此。”
好么,跟古人说着说着,就表决心了,这忠君思想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原本胡靖想打退堂鼓了,被这两位架在火上一烤,就同意了建议,既然有人打出了皇上的旗帜,章子俊想反对也说不出口,那就顺水推舟了,老狐狸反正不问不闻一付随便怎么搞都行,最后商量好,御史胡靖带着书童及周、杨两位吏员继续南下直奔苏松二府查粮,章子俊跟陶鲁继续留下来看好戏,静观其变,看看还有没有新的线索可挖。
成化八年七月,东南沿海发生大水灾,江海暴溢。苏州、松江、扬州水灾,浙江海溢,杭州、绍兴、嘉兴、湖州、宁波五府水灾,淹没田禾,漂毁官民庐舍畜产不计其数,溺死二万八千四百六十余人。
胡靖一行坐船前往松江巡视,距水灾已经过去一年了,所经之地还是满目苍凉,水漫之处沙泥叠积,大片粮田已成荒芜,茅草芦苇丛生,昔日的鱼米之地,变成了灾荒之地。
此次江南的水灾跟前年顺天府大水不同,同样是水灾,江南的水灾是海水倒灌,称为海溢,灾后对良田的破坏很大,根本种不了庄稼,造成了灾后更大的饥荒,原本是产粮之地,变成了需要赈灾之地。
这一次御史胡靖公开身份,打出旗号,来一个突然“袭击”直奔苏松常平仓,松江知府不敢怠慢,硬着头皮查验,整府大小官员七十余人作陪,此时的胡靖才感觉找回了巡按御史的威风,巡按御史所到之地,哪怕是四、五品知府也得听从发落。
章子俊跟陶鲁正在看一场“大戏”。一场“大火”把整个常平仓烧成白地,在边沿倒塌围墙处时不时地在一些没有烧完的“谷包”中冒出缕缕黑烟,这是知府张璡今早来客栈拉着陶鲁来看现场,说是常平仓不是失火,而是有贼人跟城内饥民抢夺粮食引发火灾,现在缉拿了十几名抢夺粮食的饥民,关押在大牢中等待发落。正好朝廷派往应天府巡按的洪性大人要来查视,到时望陶大人为扬州百姓做个旁证,这场大火祸起萧墙,实乃民冤所至。
陶鲁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虽然老夫已不是朝廷官员,为民请命理当为先,不过老夫归心似箭,想要尽快回归故里。”
“唉呀,还请老先生多留几日,住客栈所资理当为府担了,等应天府来人后,陶大人如实把起火之事说明就成,本府感激不尽……。”
章子俊内心大喊,高啊,这他妈的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还让陶鲁去作证,把事情洗白,真乃天衣无缝也。
三天后,由督理南京粮储的右都御史周瑄,巡视应天府的洪性姗姗来迟,洪性朝廷明发抵报巡视应天府的巡按御史,所到之处仪仗举牌林立,古代是等级社会,各个阶层对应有相应的等级,统治者运用礼制的规范,制约低等级成员在礼制上的僭越,防止犯上作乱,保持日常等级秩序,以实现稳定。除了官服外,还有仪仗舆卫,舆卫是指乘坐的舆(车)、肩舆、轿,以及仪仗仪卫。轿,有明轿、暖轿。以轿的盖、幨、帏之质料颜色,以及抬轿子人数等,定不同爵位的享用规格。
京官三品以上、京堂,轿顶用银、盖、帏用皂,在京乘轿,轿夫四人,出京用八人;四品以下文职,轿顶用锡,轿夫二人。地方官总督、巡抚,轿夫八人;司道以下,教职以上,轿夫四人。杂职乘马。钦差官,三品以上,轿夫八人。
京官仪仗。以所设棍、伞、旗枪等的种类、数目,及前引、后从人数,分别等级。如一品官,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