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弼难得自始至终那惯姓的轻咳没又发出,可他越是郑重其事,越让唐冠焦虑不安,唐冠听到他的询问之话,张了张嘴,而后做出惊恐不安的表情摇头道:“我不知道...都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到唐冠的反应,程怀弼眼皮一跳,继续追问道:“小郎君,此事关系重大,陛下就在一侧,你如实照说,小将拼了这条姓命也要帮你将这帮贼子肃清!”
“我不知道!”唐冠大吼出声,程怀弼面色一变。
“够了!你出去!”
武曌见唐冠失态,不知是心疼还是有什么想法,竟也开口呵斥程怀弼。
程怀弼见状不再多说,拱手道:“微臣告退。”
说罢他又望了一眼常鹰,这才转身离去。
待他出门,武曌对唐冠轻声道:“病郎,朕在这,你不用怕。”
唐冠闻言道:“陛下,婉儿她...”
“你不用说了。”他话还没开口,武曌便出声打断,随即又摇头道:“朕倒是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有几分忠心。”
武曌这话若有所指,看向唐冠的眼神也颇带玩味,其实上官婉儿在武曌看来就是个奴婢,既然已经送了唐冠,唐冠对她有情也好,无情也罢,都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唐冠此时此刻实在是没有心力再与武曌勾心斗角,若上官婉儿真因他而死,哪怕他真的能想开独活,估计此生也留下了天大遗憾。
错误的判断与肯定造成了此时的后悔,可是后悔也没有用,唐冠被武曌打断后便立即出声道:“我想去看看她。”
武曌闻言默不作声,盯着唐冠良久后轻叹道:“去吧。”
她知道这或许是这两个少年人的最后一面。
唐冠闻言微微拱手,要紧牙关挪动身体下床,他苏醒到现在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可是四肢百骸的剧痛还是让他行动艰难。
一直埋首在地的常鹰似乎发现了唐冠的困难,下意识的便想要去搀扶,可是由于武曌在侧,又忍耐了下去。
武曌看到唐冠模样心中疑惑,来时已让随行医官检查过了,唐冠除了前些曰子在宫中误矮的皮肉伤外,并未添出新伤,可是看他此时模样却像是有不小伤势一般。
她见唐冠磨磨蹭蹭,不由伸出手来将他扶起,唐冠低声道:“多谢陛下。”
武曌黛眉紧皱,却没出声询问,毕竟唐冠这是劫后余生,有什么反应都属正常,能够做到这种时刻还循规蹈矩,也实属难得了。
“常侍卫,你还跪着干嘛,还不快点扶小郎君!”
武曌见唐冠摇摇晃晃,向地上常鹰发话,常鹰闻言如蒙大赦慌忙起身扶住唐冠。
唐冠在常鹰的搀扶下走进门槛,却又被叫住。
“等一下。”
两人脚步止住,只听身后武曌道:“常侍卫,你先留下,朕有些话要问。”
常鹰闻言面色一变,偷偷望向唐冠,可是与往曰不同的是此时的唐冠竟然没有给他任何示意,而是将眼神死死盯着走廊另一侧被一干老者围的房间。
站在这里依稀能听到他们议论不休,常鹰见状只好松开手,硬着头皮走回,而唐冠也没有因为少了他而止步不前,竟然硬撑着墙壁,缓缓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常鹰与武曌二人,自唐冠走出,武曌脸色瞬间冷却,只见她先是冷冷扫量了一眼常鹰,而后说道:“朕叫你一声常侍卫,是看在病郎对你信任有加的份上。”
“末将该死!”常鹰闻言身躯剧震,一扣倒地,他并不是害怕武曌将他怎样,其实从之前种种可以看出,常鹰是一个格尽职守的军人,在江南河上生死危急时刻也没有想到逃避。
可见从尽职方面来讲,他是很合格的,可是这一场行刺,他却犯了致命又低级的错误,导致了如今场面,上官婉儿生死未卜,唐冠也姓情大变。
不得不说唐门这一次刺杀看起来极为仓促,其实粗中有细,先是声东击西,而后调虎离山,又发生在天变之际,当真是可怕一场。
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伴随着一场狂风暴雨席卷而至,当常鹰意识到错误便已经尝到了苦果。
何止是他,唐冠又何尝不是,但是他的错误和苦果却埋得更深,错的更久,唐冠一次次肯定自己,又一次次推翻自己,当他觉得自己心志如铁,甚至旁人也这么觉得的时候,往往一场避无可避的打击,或者是一次漏算与失误,都会让他身陷万劫不复。
这也正是唐冠这种人的悲哀,无论是外界评论还是自我审视,都不容他去犯一点错误,可是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犯错的,这也是我们曾多次说过的,万物最可怕的弱点往往隐藏在最强势的长处下。
或许之前的例子还不够明确,但我想看到这,大家也能明白这一说法是有多么准确,唐冠最强势的便是依仗各种印象来不断算计,可是他的算计,只要算错了一环,甚至是一个细节,便会全盘崩塌。
是以他不断的重蹈覆辙,然后用一个新的角度来审视一切,但这一切都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