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和舒华听到他的话,还不解其意,只是疑惑地看了看张文,又把目光注视在郭晓身上。郭晓听见张文的话之后,扑倒在床前,紧紧拉住郭振华枯槁的手,低声叫道:“不,我不走,我要带着爷爷一起走。”
谁都能听出他的声音开始有些歇斯底里,郭凯和舒华扶着他的头和肩,也低声抽泣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儿子。郭晓突然抬起头扑入母亲的怀抱,然后终于抑制不住,开始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地念叨救人、爷爷、父母、对不起之类的语言,含糊不清,但是情真意切,闻者伤心。
郭凯和舒华的情绪也十分激动,抱着号哭的郭晓不知道如何是好,更别提现在开始慢慢变得虚弱的郭振华了。张文看着他们哭了半分钟左右,咬咬牙站起来放平声音说道:“郭晓,我们真的应该走了,再不走就会连累阿月,也会错过最佳的时间,会增加很多奉献。”
此刻的郭晓完全失去了平常淡然睿智的模样,遭逢亲人变故的他不成熟的一面完全暴露在外,此刻的他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除了说“不”,除了号哭之外,做不出别的动作。
郭凯和舒华有心劝解,但是他们自己也是没主意的,看到自家老人和孩子目前的状况,也无法有更合适的选择。张文心底苦涩,咬咬牙正要再说话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郭振华突然地低喝了一句:“不许哭!”
老人虽年纪老迈再加上受伤,这一记声音却有年轻时的雄风所在,铿锵齐鸣,掷地有声,一时间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郭晓也从母亲的怀里立起身子,抽泣着看向了自己的爷爷。
郭振华此刻一反刚才虚弱的神态,脸色竟然变得有些红润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了底气,但是在场的人无不心酸,又不敢打断,这或许就是老人的回光返照了啊。
郭振华板着脸沉声训斥道:“你们记住,我们郭家曾经也是家大业大,堂堂大家。大丈夫立身天地,无所畏惧。我们郭家男儿更是流血不流泪!我这一把年纪,死又如何,我想念那早去的老婆子许久了,也该去找他了!郭晓,马上和你朋友一起,带着你爸妈离开这里。你们必须给我好好活下去,不然我在天上也不会闭眼的!”
“爸(爷爷)!”一家三口都意识到这或许是此生和老人最后一次见面了,悲从中来,呼唤着老人的最后一次。
郭振华脸上的红润渐渐消去了,他声音又开始变得虚弱起来,喃喃道:“没想到我郭君尘一生顶天立地,最后居然死得这么窝囊,死在这老家伙手里。”说着,他宜嗔宜喜地看了地上老黄的尸首一眼,然后他无悲无怒的轻轻挥挥手,淡淡道:“走吧,我的时候也到了,你们肯定没法对我动手。赶紧离开这吧,把门锁上,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任凭家人的呼唤再也不回应了。郭凯和舒华并着郭晓,在郭振华床前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跟老人道别之后,挥泪走出了房间,然后掏出钥匙,将房间反锁上了。
就在他们走出去的那一刻,郭振华的眼角留下了此生最后一滴浊泪。不知道这一刻的他想起了今生的哪些传奇,不过,这都是另一个故事了。
四人在客厅汇合,努力抛开心头的阴影,郭晓暂时还是无法平静的思考,于是由张文大致讲了一下一会离去的要点,并在家里找到了一把菜刀和一把长水果刀递给了郭凯和舒华防身。
夫妻俩对视一眼,接过了张文送过来的刀具之后,郭晓看了看表,然后取下别在腰上的对讲机,调到之前说好的频道呼叫阿月几声之后,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电流的嚓嚓声。
张文微微皱眉,低声道:“她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了么?怎么……”
郭晓眼中异色大起,沉声道:“就怕不是……不过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宁信其有。”说着,他转身对着父母说道:“爸、妈,你们一会一定要小心跟在我们后面,千万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郭凯正色道:“开什么玩笑,我需要你们两个孩子来保护?我来打头阵。”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郭晓连忙拉住他,一边还对母亲使了个眼色,舒华就在郭晓之前开了口,嗔怪道:“好了你个老家伙,别乱来了。晓晓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什么时候让咱们失望过?你就别添乱了!”
固执的郭凯听见妻子的话,也终于没有反驳,默认跟在他们的身后。然后张文和郭晓对望一眼,一前一后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虽然刚才郭晓(和家人)在里面发出了不小的哭声,但是幸好,现在房屋的隔音效果都不错,或者是防盗门的操作很繁琐,走廊里没有出现新增的丧尸。确认安全之后,张文低声说了一声“走”,然后钻进了楼梯间。
郭晓也对父母使了个眼色,然后跟了进去。极其幸运的,从上往下看去,楼梯间里还是没有出现丧尸,楼梯间和楼层走廊之间的那扇门简直为他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虽然多了两个人,但是都是已经人到中年,识得大体,深谙世事的成熟人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