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已经从马车上摔落,而因为受伤而发狂的马儿,正拉着马车向敌人冲过去,
刚才发箭射中萧衍的黑衣人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再度弯弓搭箭指向车厢,
元洵,就在那车里,
燃烧着的火箭射中了车帘,布制的帘子立刻燃烧起來,化作风中的片片飞灰,
眼看着马车向自己疾冲而來,黑衣人不闪不避,只是稳稳地握着弓箭指向车厢,再度弯弓拉弦,
只要等车帘被烧尽,他就能看到元洵藏身在车厢里的哪个角落了,
无论他躲在哪里,他都要用这支箭狠狠地穿透他的胸膛,看着越來越近的马车,黑衣人眼中迸出了仇视的光,拉住弓弦的手指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放手,
在呼啸的寒风中,车帘很快烧尽,露出车厢内的情景,黑衣人瞳眸一紧,就要放手……
然而,在看清车厢内的人时,他的眼睛却陡然睁大了,手指立刻扣紧了弓弦,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怎么……会是她,
车厢里除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锦袍男子外,还有个素衣少女,她正前倾着身子,仿佛是想拉住脱控的缰绳,
在马车的颠簸中,她单薄的身子宛如风中落叶般飘摇不定,努力伸出的手宛如兰花绽放,
而那张脸,一如记忆中清丽无双,苍白脸上显出乌黑眉毛和浓睫,宛若水墨画就,却实实在在地从画卷和记忆中走了出來,出现在那辆正向他冲过來的马车上,
那一瞬间,傅妧也看到了对面木然站立的黑衣男子,仿佛上天也了解了她的心意,长风卷过,吹去了那男子遮面的黑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容,
虽然是熟悉的容貌,但眉宇间的气韵却完全变了,再不复从前那般淡然出尘,
元灏怔怔地看着她,手中的箭终究是沒有发出,眼看着惊马就要冲到身前,他身旁的护卫忙扑过來将他推到一边,
马车的速度极快,只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元灏踉跄着站稳脚跟时,马车已经呼啸着从身边冲过,
“快,”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快拦下那辆马车,拦下它,不许伤人,”
“可是殿下,关内的守军已经在往这边來了,”一名护卫焦急道,此处位于西陇和南楚的边境,己方本是为了伏击而來,如今一击不中,便应当及早撤离才是,
“我让你们去截住马车,听不懂吗,”元灏几乎声嘶力竭,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颈侧青筋毕现,
“殿下,”远处已有沙尘扬起,几名护卫齐齐跪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元灏瞪视着这些忠心耿耿的护卫,眼底渐渐漫上了血色來,那些人并不明白他这般暴怒所为何事,还以为他是因为错过了射杀元洵的机会而生气,
“殿下,留得青山在,以后总归是有机会的,再说,前方不远处有断崖,太子他说不定……”那护卫本是想宽慰他,沒想到这一句却正好戳中他的痛处,
元灏猛然揪起那名护卫的衣领,目呲欲裂:“你说前面有什么,”
“断……断崖……”
元灏猛然甩开他,牵起身旁的一匹马就要上马,几名护卫忙扑上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腿,“殿下,您这个时候露面,无异于将把柄送到太子一党手里啊,”
“让开,”元灏一鞭子抽过去,几个人脸上顿时见了鞭痕,然而他们仍然死死拉住元灏不放,
“殿下,如果您这次出了什么事,娘娘和其余两位殿下要怎么办,尤其是三殿下,您现在一时冲动不要紧,但三殿下为您做的那些牺牲,岂不都是白费了,”
最为年长的一个副将准确地说中了元灏的痛处,刚才还处在暴怒情绪中的他陡然平静下來,面部线条绷得紧紧的,似乎要做出什么艰难的决定,
元灏的目光从跪在周围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到那些视死如归的年轻的脸时,他终于叹息一声:“好了,回去吧,”
见他松口,那副将登时精神一振,吩咐着手下众人各司其职,不过片刻工夫便将满地的尸首和血迹打扫干净,让人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一场恶战,
就在他们结束任务要回去时,一个年轻的士兵却“咦”了一声:“似乎,少了一个人,”
副将皱眉道:“你说什么,”
年轻的士兵挠挠头,为难道:“殿下之前不是射中了赶马车的一个人么,我亲眼看着他从车上摔下來的,但是……尸首中并沒有看见,”
“是什么人,”副将的脸色登时凝重起來,如果跑掉的那人看到了元灏的容貌,不管元洵这次是死是活,朝堂上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