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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覆巢之下(1 / 3)

更新时间:2013-09-20

万历十一年三月,即居正身殁仅仅九个月,明神宗诏夺张居正上柱国、太师位,内监下诏之时,张府上下抱头痛哭。

同年,明神宗复诏夺张居正文忠公谥号,削锦衣卫指挥同知张简修为民。所幸张府接诏书时,简修已然前往陕甘边镇,进入了王尚书旧有势力边军范围,想必也受不了什么苦,如果他还算聪明的话也不会再回来了。

同年,朝廷褫革张敬修礼部主事、张嗣修翰林院编修、张懋修翰林院修撰官职,至此张家诸子的官职都没了。张府上下又抱头痛哭了一回。

张居正逝世业已一年多,张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就像蝗灾吞食植物一般,张居正在世时大学士府上下所蒙受的一切恩宠与努力,正在被朝廷逐渐吞食遗弃。

由大福大贵转而大灾大难,张府的几名书生完全适应不了。张懋修作东,此刻张敬修、张嗣修、张懋修三兄弟正愁眉苦脸地坐在舒晴别院的厅堂之上。眼前的八仙桌上放着几品菜肴和美酒,菜肴并不见有人动筷,闷酒倒是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东倒西歪的。

自知大祸将至,但是这三位书生——目下的当家人,却不知该如何应对,正在借酒猛浇胸中块垒。

三个成年人,边喝边说着其父张居正生前功绩,如何如何为大明耽精竭虑、躬勤政事,讲到动情处便放声大哭,一杯复一杯吞下,全然不顾咸咸涩涩的泪水随意和入酒中。

懋修之妻高氏,并张重登、张重元诸子女,躲在偏厅,自然听得议事厅外信息,心中同样无比悲凄,亦是“哼哼嘤嘤”哭成一团。

虽然无人相告,但一直心存警惕的叶挽和小重辉,很快觉察到大学士府风头不对。几位时常买醉青楼的纨绔族兄,变得少出宅门了;一贯趾高气扬的张府下人,脸上都挂着惊慌的表情;据说有胞兄在朝中为官的经义教授臧道远,也收拾行囊急急请辞;张敬修更是夜夜烂醉而归。

朝野风向变了吗?大清洗要开始了吗?

叶挽忧心忡忡,攀着高氏的小臂不安地问:“娘亲——父亲大人近日何故总在三叔院中,至半夜星垂方才归来?”

一年来,叶挽时常以小重辉的身份生活,敬修、高氏待子极为亲和,这让失去父母慈爱的叶挽感动不已。刚开始他还因为领受了他人父母对子女的爱护,心中很是不安,但整日里“娘亲”、“父亲”地喂着,做出种种亲昵的举动,甚至耳鬓厮磨,相拥而眠,久之竟将自己代入了角色,觉得敬修、高氏真如血脉所连的父母一般,张菁、张蔓、张英亦如感情弥笃的亲姐妹,即便同他有些疏离的崔氏也像极了亲昵而有分寸的小妈。

高氏怜爱地看了他一眼,叹道:“家中生变,我儿当体察你父心中郁郁,不可横生枝节。”

“孩儿怎敢为家长添堵,只是心疼家严日日沽酒买醉,究竟家中出了何等变故,娘亲休要瞒了孩儿!”

高氏闻言眼睛突然红了起来:“今日之事,不久我儿亦将知晓,你父已被削去官职!张府再遭厄运,为娘深恐我儿志气难酬,纵天姿聪慧,有志于庙堂,亦难逢主上眷宠了。”

要那朱翊钧的狗屁眷宠?

叶挽轻哼了一声:“娘亲,张府大难将至,外无匡扶,内失良策,其实已危不自知!前途之事,且放上一放!”

高氏闻言,知小精灵又有了什么主见,但是心想敬修不愿他过多参和大人的事,于是劝道:“我儿,娘亲知你烦忧,然家事处分、子女教养,莫不是为人父母本份,你父并二叔、三叔尚不允五叔、六叔掺和,岂能容你这七龄稚童过问?”

高氏的这套理论来自张敬修,虽然小重辉很早慧,但是为人父母者总是习惯护犊,将为子女遮风挡雨视为肩头责任,不愿拿琐事影响了小儿的平静成长,其他书友正在看:。

这原是一番好意,但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风暴来了,受影响的是一族人,谁也躲不开。

就在叶挽欲言又止时,西厢房又有人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叫了声“娘亲——”

是小张蔓呀,今天她也睡不着吗?这高氏与叶挽都是猫头鹰型的,每日入睡偏迟,而张菁、张蔓、重辉却都是磕睡虫,平日里都是早睡晚起的。

“辉辉弟弟怎不安寝?父亲大人未曾归否?”小张蔓的问题还真多。

叶挽应道:“尚在三叔家中!”

“娘亲——蔓儿思父甚切!父亲何以总是迟归?”

又是一个懂事的讨命鬼,高氏痛苦地摇了摇头道:“乃父近日同你三叔有事商议,蔓儿先去憩息吧!”

小张蔓不同于小重辉,虽然也是玲珑剔透的,但终是女子,这家中之事高氏不愿同她细谈。

“不要,弟弟不眠,蔓儿亦将随之。”

见张蔓执拗,叶挽言道:“娘亲,父亲心情郁结,为人子女当为之宽心,且让孩儿与二姐接之回府,何如?”

高氏看这一对儿女,不过十龄、七龄,竟懂得孝悌之道,心中大为宽慰,嘘唏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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