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恩的心一颤。豁然回身:“你说什么。”
花自香扬着脑袋。喜气洋洋地道:“昨日我跟玄邑喝了点酒。那个笨蛋酒后失言。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我说起你那小白。他说了一句:‘圣帝有眼不识泰山。那小白整日在他面前晃悠。他却不知道。’我再多问。他忽然惊觉。就不说了。”
“所以……”崇恩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
整日在他面前晃悠。这话……是什么意思。
崇恩不知道。
花自香道:“你傻了。整日在你面前晃悠的。也就几个女的。我当然不是。瑶光那骚包更不是。剩下的一个……你莫要忘记了。你那上歌公主。可就是个比翼鸟。”
崇恩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呆了。
他木然站在原地。只觉得眼前闪过什么。抓不住。大片大片的云朵挡住了他的眼睛。他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如此荒唐。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上歌。就是小白。”他愣愣的。就连声音都木了。
花自香毫无所觉。点点头:“十之**。听玄邑说过。上歌儿早些年经历天劫。飞升为上仙。这之后。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是为了养伤。你算算日子。你那小白灰飞烟灭的那一年。可不就是两百多年前。再有。玄邑说他们比翼鸟一族飞升之后。双翼会退下。成为四翼。这样一想。你捡到的那一双翅膀。可不正是上歌的。难怪你用无上神通。也寻不着她。她飞升之后气泽都变了。你又如何识得。”
花自香说得句句在理。字字都对。崇恩想反驳。可他找不到理由。來说服自己。
一瞬间。那些笼罩在心头的迷雾。都消散了。
其实要发现上歌跟小白的秘密。并不难。上歌本來掩藏得就不好。是他太笨。是他被各种假象蒙蔽了双眼。被她的一切都迷惑了心房。
第一次在凡间见到上歌。他就觉得那双眼睛特别熟悉。只是那个时候忙着讨厌她。他忽略了自己心底那渴望接触她的愿望。他从來沒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不能容忍别的女人靠近他。而对上歌。却总是一再破戒。只因为她脸皮够厚吗。不是的。她脸皮再厚。也只是个姑娘。是他自己。总是对她狠不下心來。
后來。在凡间那些亲密无尽的相处。他从來沒有想过。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冷淡。唯有对她一人。打心底的想要守护。
再后來。在天界再一次遇到她。他与上歌遥遥对望。她窝在离止怀中。那双眼睛里的伤心。震动了他的心房。从來都记不住别人的样子的他。却清晰得记住了她。以至于她第二次出现在东瀛山。多远的距离。他都一眼认出了她。
她在东瀛山后山凝视那片鸢尾花。那眼神让他心惊肉跳。而她抬头队他柔柔一笑。又碎了他多少心肠。
他从未想过。原來个中种种。 全在这里。
她不但是青丘的宠儿。大荒的公主。她还是他的小白。
被他捧在手心里。却真真把他放在心里的……比翼鸟小白。
崇恩脚下不稳。惨笑一声。跌倒在地。手中的酒杯拿捏不住。衰落在地。他扬着脑袋。心中再无一丝震惊。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
他的比翼鸟小白。他心尖尖上珍藏着的那个梦。原來……早已经碎在了他的手里。
崇恩无法想象。当他在东瀛山山门前。对她说出那句:“这位原來是大荒神女。倒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跟传说中不大一样”时。她是怎样的心碎欲绝。
时隔两百年后。命运安排他们再一次相遇。可……他宁愿沒有遇到过。
他伤她那么深。如果每次见面都只会给她带來伤痛。他宁愿自己沒有遇到过她。
曾经何时。她是快乐的小比翼鸟。因为被歹人所伤。暂时在他东瀛山寻求庇佑。那个时候她虽然带伤。却是可爱活泼的。在他的宫里。她一刻也闲不下來。不是摸摸他的琴。就是玩弄他的书房。那个时候……她开心的时候。甚至会伸长了脑袋。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來舔他的手背……
那是他的小白……
可他弄丢了她。
他永远不会忘记。上歌在青丘的后山。仰着头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她说:“崇恩圣帝。我原先敬你爱你。因为你。我也尝到了人间的情爱滋味。于我而言。是最好的人生。不过。往后我的人生。我更希望能够跟你做陌生人。你是高高在上的神祇。而我虽然忝列上仙。说到底不过是借着亲人们的光辉。在他们的庇护下得以安存。我与你最大的不同。在于圣帝是天地间伟大的尊神。跟我的爷爷们都能比肩。原先……是上歌儿荒唐了。”
不。不是她荒唐。荒唐的。一直是自己。
崇恩站起來。不顾身后花自香的叫喊。腾云而去。
云头上。往事一幕幕在心头划过。他终究是忍受不了自己给她的伤害。眼窝子一酸。已经红了眼眶。
他贵为天地间五方五老。地位与其他帝君平起平坐。可他活得这样久。其实还不如上歌这个千年的小神女活得明白。他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