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贝弗利实验室做这一切，乐晟设想过一万种可能。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贝弗利竟然是一个坚守非暴力抵抗的米勒信徒。更没有想到，贝弗利做这一切，竟然还是出于这么高尚的目的。
面前的这个人，有着一种纯粹的狂热，乃至于给了乐晟一个荒谬的错觉。乐晟微微摇了摇头。佩服，简直是太佩服了。可心底那条从来不曾动摇的道德底线告诉他，那又怎样？
建立在肮脏之上的高尚，无论措辞如何绚烂，无论出发点如何美好，这种高尚都注定是肮脏的。
大概是贝弗利的纯粹感染了乐晟，以至于事情到了无可改变地步，从来都不会再多说一句的乐晟，仍然死死盯着贝弗利，缓缓开口质问道：“你们的梦想，凭什么要我们来买单？”
听到此，贝弗利脸上的狂热明显降了温。他的脸甚至变得有些沉重。
“是的。我们的梦想不该让你们来买单。可其实……也可以换个说法，你们的牺牲，是为自己的梦想买单。我们都知道，第九区与帝国二十六个大区的矛盾，根深蒂固，不可调和。只要这种改革完成，第九区就能重新更名为尼亚人民共和国。你们将独立，将再也不受别人的欺辱！”
贝弗利面色沉重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贝弗利实验室存在的名义，是研究两极形态合金材料。若非如此，皇帝和皇家学会里那些谨慎的老头子也不可能同意。即便保密工作做到了这种程度，尤利西斯还是知道了。如果不是出于本身安全的考虑，他早将这件事捅到皇帝陛下那里了。实际上，经过了三年多的研究，改造人体已经接近成功。可意外发生了。启明镇这件事，我很抱歉。”
“所以……对不起。”贝弗利重重地躬了下身体。
乐晟就这么瞠目结舌地看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爷子冲他鞠躬。
“你是在寻求心理安慰吧？”
良久，乐晟咂舌地摇了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们这种人，无耻的地步已经到了让我彻底无语的程度。”
杀人之前，不问被杀者的意愿，却一个劲儿地告诉别人虽然你生的渺小但是会死的伟大，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解放全人类。你要理解，最好能原谅。这是一种何等坚定的信仰。乐晟真的很佩服这种人强大的心理素质。
贝弗利抬起头，继续道：“今天的事，完全是意外。”
乐晟冷冷道：“你在开玩笑吗？太阳底下无秘密，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那时，你们还不是要将他们全部屠杀。”
贝弗利摇了摇头，道：“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你们到来之前，只跟我和古德曼两人有过接触。其余人根本不需要看见你们的脸，就算是躺上实验床也是一样。”
乐晟两撇眉毛往中央集中，露出思索的神情，道：“你的意思是……早在我们被选中那一刻，社会秩序维护局里的人事档案都被注销了。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从未来过？”
贝弗利点了点头，补充道：“半个月前，哈维已经秘密做完这一切。并且不仅仅是人事档案，所有与你们有关的物件，照片、衣物、ZXR录像……你们存在的痕迹都将被消除。就算是被发现，启明镇那些人也无法证明你们存在。顶多会闹一闹，便会被媒体掩盖下去。这样一来，他们也不会被灭口。”
“好对策。好手段。”乐晟竖起了大拇指。冷冷说道。
“再问一件事——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那天的事，嗯，让我当上临时管理员，应该是你早有预谋的吧？”
啪的一下，贝弗利点开了一个图表，情绪明显激动了：“这就是重点所在了。绿色代表阳性Cnc，红色代表阴性Cnc，两者按二八比例计算，得出的便是人体Cnc含量。看看你的是多少吧。3%。竟然是3%！”
乐晟瞪大了双眼，无比郁闷地看着墙上的图表。
我就草了！知道贝弗利的人体实验计划后，他就隐隐察觉应该是这个原因，可当猜想被验证，他还是狠狠郁闷了下。
格老子，这真他妈是千算万算，不抵天算！
事已至此，再多的埋怨也于事无补。虽然多半自己已经是对方砧板上的咸鱼，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格，不能叫乐晟未战先降。
坐在白色沙发上，少年乐晟紧紧攥紧了拳头。准备最后一击……最好能让贝弗利成为自己的人质。
便在此时，一阵眩晕的感觉从大脑传来。瑞和奥德曼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也变得越来越悠远。
空气没有毒，但是有迷药！
乐晟强行想站起来，却最终啪的一下，重重倒在地上。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古德曼从门外走了进来。
贝弗利挥了挥手道：“剩下的事，交给你。我要立刻去启明镇一趟。六点回来。”
古德曼尊敬地答道：“您放心，我会做好一切。”
……
……
一个密封与透气性良好的合成纤维塑料袋套在了乐晟的脑袋上。
事实上，他的意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