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的拿起旁边所剩不多的纸钱,一片一片的放在毛毛雨中执着燃烧的火堆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没有强烈的悲伤,但却有一种莫名的心痛感。
此时,我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旺旺和福全在这,还有那么多的士兵,很不自在。于是我头也没回,平静的问道:“你们能站到远一点的地方吗?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尼欧赫说。”
身后没有回答,只听福全直接把士兵叫走了。旺旺被福全拉走的时候还嘟囔着:“下雨了,要不给少爷拿把伞吧……”
我偷懒的跪坐在自己的脚上,像与老朋友漫无目的聊天一般,低声叙说着:“如果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成见与误会,如果,我们能好好的聊聊天。也许,你我会成为彼此无话不谈的朋友。从前我就不认为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现在我更加坚定的这么认为。有的人生来富贵,有的人却一生贫苦。有的人生来健康,有的人却生来残疾。像你我,可能就是老天爷打盹的时候放到人间的!不管在哪个时代,灵魂与身体错位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让人看不起。其实我很不明白,为什么贫穷或者残疾的人都会得到大家的同情。而我们这样的,就只能得到鄙视和讽刺呢?难道我们愿意这样吗?难道我们就不想像别人那样,钟爱一个女子,平平安安的结婚生子,享受富贵吗?”
毛毛雨渐渐变成了微雨,脸上、手上慢慢变的湿润。睫毛因为承载了太多的小水滴,有些沉重。火盆里的火,在微雨与微风中倔强的摇摆着。我将剩下的纸钱抱在怀里,怕淋湿就烧不着了,同时增加每次丢放纸张的数量。
“我知道这天气是无心的,但姑且算做对我们的哀悼吧!你知道吗?昨天晚上,甄宝的儿子出生了。甄宝因为你,离开了这个对他来讲非常美好的世界。而他的儿子,在你的忌日出生,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总之,一切都过去了。我很庆幸,甄家留有一个后代,这样我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理性上,我知道尼欧赫听不见我说话。但是,感性上,我总觉得他是个沉默的倾听者。这比我一个人憋闷的瞎想要好很多,至少有个倾述的方式。此刻,我与尼欧赫的恩怨也随风而散,。我不再对他有任何的不满或者敌意,或者说,我觉得他跟我一样,同样是个不幸的人。如果人的灵魂真的有轮回,我希望下辈子,他可以快快乐乐做一个身心合一的人。
我很想再继续说点什么。但是,一道刺耳的声音阻止了我的想法。
“你居然给他下跪,你为什么要跪他?他就是个平民百姓,你凭什么给他跪!”
莺莺向发了疯似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冲我喊着。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踢翻火盆。我心中的怒意也急剧上升,冷冷道:“你也是个平民百姓,我能为你下跪,怎么就不能跪他了?”
“你拿我跟他比?”莺莺瞪着眼睛看着我,怒不可遏的指着尼欧赫的墓碑问道。
我懒得理她。慢慢站起身,膝盖已经发酸,所以直接弓着腰挪去捡火盆。谁知道火盆太热,烫我的手一甩。我还没来得急用脚把火盆弄正,莺莺又跑上前,一脚把火盆给踢的更远。
我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
莺莺一把抓过我怀里捧着的纸钱,用力摔在地上,并且用脚使劲踩。黄色的纸钱,在雨泥地上,立即变得又潮又脏。我的手昨天被红玉抓的还没好,包着的白纱也浸了不少雨水,被她一拽,拉的生疼。
“你不要太过分!”我觉得我的忍耐性已经够好了,我也认为我很能够理解别人,但是对于莺莺这么过分的行为。我不能理解,也快要容忍不了了。
莺莺听我一连两句的呵斥,怒意似乎更重了,满脸恨意的喊着:“这些鞑子都该死!就算我把他挖出来鞭尸,我也不解恨!”
说完以后,她又跑到墓碑前,疯狂的踢着墓碑前的水果、香台。我诧异的听着她说的话,满心的不可思议。但是,来不及多想。看着莺莺又去踢尼欧赫的墓,眼见着爬了上去,似乎是要踢坟头。我迅速跑过去,硬是把她拉了下来。但是她就像个发了疯的小兽一样,不断挣扎,不断谩骂。我气的要死,“啪”的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瞬间,莺莺安静下来,捂着脸惊诧的看着我。此时福全与旺旺他们也赶了过来,正好看见我打莺莺的一幕。整个世界似乎静止了,只有冰凉的雨水在我们之间漠不关心的穿梭着。
“我也是鞑子,你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
莺莺依旧捂着脸,满眼的愤怒与悲伤。我看着她慢慢变红的眼睛,略带颤抖的嘴唇,突然心生不忍。但还没来得急说什么,只听她冷冷的对我说:“你一定会后悔的!”说完,一转身跑了。
旺旺好像刚回过神似地,连忙跑过来,打着伞关心的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我慢慢抬起刚刚打莺莺的右手,静静的看着。大拇指与食指被刚才火盆烫的,已经冒出了白色的泡。整个手掌因为打她,也变的通红。我想这次,是真的决裂了吧!
雨越下越大,落在伞上,